馬車重新發動,緩慢平穩地從靜谧的街道上駛過,最終停在了一處豪奢的府邸前,朱門緊閉,上頭懸着一塊黑底金漆的匾額,上面龍飛鳳舞書着“鎮南侯府”四個大字,盡顯主家身份不凡。
門口值夜的仆婦認出了大小姐的馬車,立馬上前來迎接,其中一人小跑着回府裡傳話,沒一會兒從廣亮大門裡又出來兩個健壯的仆婦,擡着一頂小轎,步履穩健地走了出來,将轎子停在了馬車前,十分有眼力見兒地壓低轎子等待着。
信芳則從馬車裡将沈君華抱了出來,小心翼翼地送進了轎子裡,原來那貴不可言的侯門嫡女,竟然是個不良于行的半癱,也虧得她出身在朱門繡戶,行動必有下人服侍,否則還不知要受多少苦難。
兩名仆婦擡着沈君華往她自己的芳華院而去,信芳随侍左右,周叔則另叫了兩個仆婦,先把沈君華撿來的小孩安頓好了,這才回芳華院。
周叔過來的時候,信芳已經服侍沈君華躺下了,周叔見屋子裡還亮着燈,便過來請示,“小姐,我把那孩子先安排到外院住下了,您看之後要如何處置?”
沈君華半躺在架子床上,上半身倚着身後的軟靠,雙目微阖神情恹恹地答:“等他醒來問問他家人在哪裡,給幾兩銀子派人把他送回家吧。”她身子弱,這一趟車馬勞頓下來,方才在外面還好,回來了一沾床就覺得渾身疲乏,哪裡都不痛快。
信芳聞言咕哝了一句:“小姐把那小子帶回府幹嘛?像他這樣的每年冬天不知道凍死餓死多少,誰在乎啊?!小姐想發善心,可救得過來嗎?”
沈君華掀開眼皮,一雙精緻的桃花眼看向信芳,“救一個算一個,别人沒撞在我眼皮底下,我隻當看不見就算了,他倒在我們馬車前,也算他的一份機緣。”
她畢竟是在現代社會生活過二十多年的人,哪怕後來自小在這男女颠倒的古代女尊世界裡重新長大,她還是不能完全适應這個世界的許多事情,雖說這世道裡平民百姓命如草芥,可她還是做不到見死不救。
周叔連忙打圓場說:“小姐真是菩薩心腸!那些不了解小姐的人都說小姐天生冷漠淡薄,可奴才看小姐是外冷内熱才是。”
沈君華輕笑一聲,“什麼菩薩心腸,隻不過是順手罷了。”
沈君華前世遭遇了車禍,再次醒來發現自己成了襁褓中的小嬰兒,起初她還以為自己是重新投胎了,後來才意識到自己是穿書。從前她也看過不少女尊文,對于女子為尊的世界一度十分向往,但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親身體驗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