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禀心裡氣得要死,偏偏萬千心思無法宣之于口,更不敢和老太爺針鋒相對,隻好陪着笑臉解釋:“父親冤枉死我了,我哪兒敢有這個心思,大小姐是嫡長女,侯主的爵位自然是她的,容兒怎麼敢越軌肖想呢。”
老太爺聞言火氣平息了一些,但仍舊闆着臉教訓道:“你要是沒壞心,那就是不懂分寸,一點兒眼色也沒有,連孩子的情緒都不會照顧。”
“是,女婿知錯了,都怪女婿忙于管家,忽略了這些人情。”趙文禀一直陪笑,笑得臉都僵了,偏偏沈君華自始至終都風輕雲淡地置身事外,仿佛衆人的目光焦點沒有落在她身上一樣。
沈君華早就料到趙文禀會有這個結果了,她以退為進就是想讓趙文禀沉不住氣,流露出更多對她的不滿與苛責來,好叫大家看清他的真面目。也能給在老太爺心裡添把火,給他出面訓斥趙文禀更充分的理由,反正她一條鹹魚是不會親自下場怼回去的,自己在一旁坐山觀虎才是鹹魚的生存法則啊。
老太爺雖然不喜歡趙文禀,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确很有管家的才能,一個人将偌大一個鎮南侯府治理的井井有條,倒比他那個體弱早亡的哥哥強得多。而且他是個十分知道進退的人,這不被敲打了一番立馬縮回去不敢嚣張了,隻是他的長孫女身嬌體弱性子軟,若日後沒了自己這個依仗,還不知道怎樣被人磋磨。
“你既然知道錯了,還不快向華兒道歉。”
此言一出氣氛頓時凝滞下來,趙文禀畢竟是長輩,如今老太爺按頭讓他給沈君華一個晚輩道歉,實在是太過為難他了,這何止是不給他這個當家主君面子,簡直是在啪啪打他的耳光。
趙文禀忍了又忍,強把鳳眸中燃燒的恨火澆滅,換上一副和藹長輩的慈祥面孔來,強顔歡笑道:“對不住大小姐了,是我失言了。”
“二叔客氣了。”沈君華的反應不溫不火,清淺的笑意達不到眼底,隻在面上昙花一現。
旁人見狀忙跟着開解求情,趙文禀好話說盡,再三保證自己絕無壞心才算把這件事揭了過去,但好好的一場家宴最終還是鬧了個不歡而散。
沈君華招呼了信芳推她離開,周叔也緊随其後,主仆三人很快離開了寶善堂。
信芳推着沈君華往回走,越想越覺得憋屈,忍不住憤憤不平地念叨:“主子您也太好性了,趙二爺如此陰陽怪氣地諷刺您,您都不跟他計較。還好老太爺寵愛您,沒讓趙二爺真的欺負到您頭上來。”
沈君華渾不在意,“我這不是好好的,和他們争來争去的沒意思,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得了。”
信芳是沈鸢麾下家将之女,是被沈鸢特意安排在沈君華身邊做侍女,她性子直爽火爆,有什麼話都沒法兒憋在心裡,常常是沈君華沒覺得怎樣,她就替她打抱不平起來。
“奴婢就是看不得他小人得志的樣子,二小姐除了身體康健之外,哪一點兒比得過您。天妒英才,老天爺實在是太不公了。”
沈君華聞言心有戚戚,是啊,她是注定的短命炮灰,上天的确待她不公。可她又能怎樣,眼下躺平的鹹魚生活已經是她權衡利弊之下的最佳選擇了。
“你也别整天怨天尤人的了,我都沒抱怨呢,”沈君華輕笑一聲,一雙桃花眼中滿是淡漠,“我可聽說怨婦老得快,你小小年紀怨氣這麼大,小心沒幾年就變成黃臉婆了。你現在連個夫郎都沒說上,真成了黃臉婆誰還願意嫁給你啊?”
“主子你就會拿我開涮,”信芳癟了癟嘴,“我當然沒法兒跟主子比,您姿容絕世,世間多少男兒都要敗倒在您的容顔之下。我是沒本事讨夫郎了,隻盼着您開恩替我找一個了。”
沈君華:“貧嘴!”
周叔也插話說:“那是,咱們大小姐可是要娶京城第一美人的,到時候林公子嫁過來,就把他陪嫁的侍子許給你也不錯,我聽說林公子的小厮都是品貌出衆,才華橫溢的。”
“那感情好,到時候我也跟着主子沾沾光。”
沈君華笑了笑,不以為意地想: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我才不會娶男主過門,我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