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周平依令離開,隻留下二人獨處,雲深頓時局促不安起來,緊張地不住地擺弄手指。
沈君華撐起身來,往雲深方向探去問:“你怕我?”
雲深把頭搖得像是撥浪鼓,小聲說:“沒有”。
于是沈君華又靠了回去,不再理會他,被晾在一旁的雲深更加忐忑不安,心裡的那個問題簡直要呼之欲出了。
半晌,少年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小姐是因為我才打發了雲鴻的嗎?”
雲深問完就後悔了,他怎麼好意思呢?隻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都是沒法兒收回來的。
沈君華一看就知道他在糾結什麼,冷冷開口道:“别自作多情了,才不是為了你,他是自己犯了錯才被趕出去的。”這傻小子,枉費自己費心謀劃把他摘出來,他還糊裡糊塗地要往自己身上貼,嫌黑鍋不夠沉嗎?上趕着吃挂落,真是傻得沒救了。
“哦!”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複,雲深倒也并不失望,隻是雀躍的欣喜感一下子散去了,心跳也慢慢平穩了下來,沒有來地湧上一陣酸楚。
少年低垂着頭默然不語,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偷偷地掉眼淚。沈君華回想了一下,也覺得自己的語氣太兇了些,這女尊世界的柔弱少年可禁不起如此傷害。隻是奇了怪了,她來到這世界多年,早已習慣了男女颠倒的設定,平日裡也算是個溫良恭儉讓的淑女,怎麼偏偏一對上雲深,就忍不住放飛自我了?
唉——還是哄哄吧,不然來自己身邊第一天就把人吓哭了未免太不像話。
“哭了?”沈君華試探着問,她哄人的技巧實在是約等于無,畢竟這輩子就沒哄過誰。
“奴才沒有。”雲深霍然擡起頭來,一張小臉果然白白淨淨的沒有淚珠也沒有淚痕。
對上一雙黑溜溜的清澈眸子,沈君華心頭微動,“我以為你被氣哭了。”
“大小姐說的直白但也沒錯,奴才沒理由哭,而且奴才也不是嬌滴滴的公子哥,才不會動不動就掉眼淚的。”雲深倔強地回答。
“好樣的。”沈君華由衷地贊了他一句,心道:沒哭就好,沒哭就不用哄了。
雲深那點子沒由來的傷心來的快去的也快,他很快調整好了情緒,進入了自己的角色。
“主子,您有什麼吩咐嗎?”
“沒什麼,”沈君華身體不适,本來就是懶着歪坐,也沒什麼需求,隻是沒吩咐的話該叫雲深下去才是,可她又不想讓雲深這麼快離開,“等等,你給我剝松子吧,我假寐片刻一會兒醒來吃。”
“是。”雲深有了活計做,心裡踏實許多,不再沒着沒落的。
羅漢床的方桌上,放着一個四格檀木幹果盤,裡頭盛着松子、榛子、腰果、核桃四樣幹果,一旁另外放着兩個空盤子,想來一個是用來放果仁,另一個是用來放果殼的。
雲深湊近了一些,從大果盤裡抓出一把松子剝了起來,纖長的手指靈巧地動作着,将剝出的果仁一粒粒放進小盤裡。
沈君華本是假寐休息,可往後一靠竟擋不住沉沉睡意,當真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醒來。一睜開眼就瞧見面前的小碟子裡堆積了一座小山一樣的松子堆,大果盤的松子那格都空了。
我随口一說,他倒是挺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