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像尋常姑娘好打發,”沈媞月恢複在酒肆嚣張跋扈的姿态,“方公子一句道歉,就想讓我寬宥你?”
方彥:“你欲如何?”
她盛氣淩人:“洗髓丹能令人脫胎換骨,我來烏池城是聽說此地有賣這種仙丹,但我向路邊小販打聽,他們卻避之不及,方公子手上可有洗髓丹?”
“你非修者,洗髓丹于你無用,你要它做甚?”
方彥湧起一股警惕。
“哼,”她嬌蠻地晃着鶴青手臂,“洗髓丹能讓人容顔永駐,何來無用?”
方彥暗笑自己多疑,不過是以色侍人的女子,不足為懼。
他正色:“姑娘誤會了,洗髓丹于容貌無用,小販是見到生面孔,才不敢賣給姑娘。若雲鶴兄感興趣,我可贈予一枚。”
沈媞月嫌棄地看着他:“方公子衣着華貴,出手竟如此摳搜,我見郎君贈友人字畫,從來沒隻有一幅。”
方彥眼角一陣抽搐,這女人懂什麼,字畫怎可與洗髓丹相提并論。
他又舍不得放棄鶴青這隻肥羊,強忍住氣:“五枚,再多我也沒有。”
“敢問雲鶴兄尊姓?令尊既提過我,是對那位老者也有興趣吧。”
他不想再被帶偏,迅速起新的話頭。
鶴青:“小門小戶,不足挂齒。方兄似乎很了解他?”
“自然,”方彥神神秘秘地道,“沒見過他的人,很難想象他的本事,他不懂術法,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些修士都比不上他。”
沈媞月随意扯個謊:“我家小妹五歲便失蹤,家人苦尋多年無果,問他能知道死活?”
他哂笑:“光知道死活算不了本事,家住何方姓甚名誰,他都一清二楚。”
沈媞月驚呼:“我想看,郎君,我們去找他好不好。”
方彥對鶴青伸出一隻手:“老規矩。”
“我離家許久,有些忘記家父交代的規矩,老規矩是……”
鶴青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地說。
方彥已經在這耽誤太長時間,他看着對面男女在那你侬我侬,好像忘記他還在場。
他隻想盡快結束這窒息的氛圍。
他比了個數字:“五年靈力,這是老者定下的規矩。”
五年靈力不是小數目,沈媞月正想與他讨價還價一番,鶴青攔住她。
“可以。”
*
去的路程不能睜眼,隻能感到是一直往地底深處走去。
沈媞月蒙着眼睛,抓住前邊人的手:“郎君……”
這和方才佯裝恐懼不同,鶴青聽出她是真的害怕,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我在。”
方彥在他們前面走着,忍不住多嘴:“仙人脾氣古怪,隻能問一個問題,你們不得無禮。方家有難就是他告訴我的,還好那日我沒回去,否則早也被天山宗所殺。”
“他能提前知道方家有難?”
沈媞月不信。
她們去方家是臨時起意,想洩露風聲都沒法,怎麼可能有人事先知曉。
“到了,你們見到仙人就知道。”
方彥扯下他們眼罩,劃破指尖,一滴鮮血滴在石獅子上。
轟隆隆的聲音自地底傳來,石門向外打開,裡面伸手不見五指。
沈媞月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有人在嗎?”
回音在石壁上回蕩,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她搖頭:“不知。”
似乎是被她誠實的模樣給逗笑,那道聲音溫和不少:“我知道你心有困惑,但不是什麼事都有答案。沈昭纓為探尋江家滅門而來烏池城,她沒有找到真相,卻發現了裂隙的存在。”
“裂隙?”沈媞月沒聽過這個詞。
“是世家想要隐瞞的秘密,也是她最終慘死的原因。”
她問:“您說的裂隙,是一個地方還是……一個人?”
“有人會叫這名字?”老者幽幽地歎息,“裂隙裡住的,可不是人啊……”
神神叨叨的。
沈媞月心頭不耐,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您說的裂隙在何處?世家為何要對一個地方三緘其口,是因為裡面埋藏靈脈嗎?”
他道:“天機不可洩露,沈昭纓若是清楚裂隙在哪,你也會知道,她若不知,你也不知。”
“是嗎?”
沈媞月笑了一下,随即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惡狠狠地拉上鶴青。
她還沒走出石門就踩到一個法陣,瞬間把他們傳送上去。
“我還是讨厭傳送陣。”
沈媞月強壓胃中酸澀,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鮮空氣,他們還在原地,方彥的車馬已不知所蹤。
“我還真以為是什麼預知未來的仙人,結果在這裝神弄鬼,浪費我時間,還浪費你靈力。”
她喋喋不休地抱怨:“你答應那麼快幹嘛?方彥一看就喜歡獅子大張口,五年靈力得修煉多久?你不心疼靈力,我心疼。”
鶴青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嘤嘤要是多留一會,也許他會告訴你更多。”
沈媞月冷笑:“所以是我的錯?”
“這話我沒法接。”他唇角微勾,“烏池城有很多稀奇玩意,想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