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酒樓外隐有叫賣聲傳入。
日頭還未升起,純狐卿就看到着男裝的程曜牽着馬,背着包袱路過早食攤,買了五個包子和十個饅頭後往城門方向走去。
在她身後,跟着一隊穿便裝,但一眼能看出是士兵的人。
待到程曜出城,這才轉身離開。
低調又安靜,甚至還喬裝打扮了一番。
純狐卿覺着不對,立刻去裴司房間。
清水沿着臉頰滴滴嗒嗒淌入面盆,裴司伸手去摸面巾,擦到一半,聽到有敲門聲,還有純狐卿的說話聲。
“開門。趕緊的。”
“來了。”裴司面巾來不及放下,就去開門。
純狐卿跨過門檻,反手關門。
“阿野回來了?”
“沒有。你聽着,等會我先去探查下城主府,你随時準備好退房。且必須立刻找到一條能從城主府到城門外,不會被百姓堵住的路線。最多一盞茶,就要出城。”
“一盞茶?狐兄,就算沒有百姓阻攔,從城主府到任何一個城門,所需時間都要花費半個時辰以上,一盞茶除有神助,不然根本做不到。”
“半個時辰?!這麼遠。我想想。”純狐卿對人類行走速度沒有概念,碎碎念道:“不知道法術能不能堅持到城外。不能的話又要捅自己一刀,癸水真是個好東西,我要是也有,能存起來……”
裴司:“……”
他都聽到了啊!
一隻狐狸想要來癸水居然是因……
“狐兄你想做什麼?”裴司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緒,忙問,“說出來我或許也能替你想想對策。”
“我昨夜算卦,今天是吉日,能把甯野救出來的同時拿到那個盒子。我醒得早,剛剛望到街上喬裝成男人的程曜出城,不确定發生了什麼。我現在要去探聽一番。”
“探聽完後,若是有機會你想把阿野救出來。但是擔心事情有變,所以需要盡快退房出城,卻無法确定事态是否會按着你的心意走。”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純狐卿側過臉,望向與他身高差不多的裴司:“能交給你嗎?”
“可以,狐兄盡管去做。我會跟掌櫃的退房。若是今日不能出城,我們再安排别的住處就好。”
“那就交給你。”
純狐卿其實仍不信任裴司。
裴家背信棄義之事罄竹難書,若不是沒辦法沒人手,他絕對不會把安排後路的事交給裴司去做。
隻是裴司這幾個月表現良好,純狐卿說服自己這次信任他一次。
知道自己外貌過于紮眼,純狐卿壓根沒想要用人的姿态出現于人前。
回房間收拾好東西,他咬破手指畫符。
待裴司進純狐卿房間時,恰好看到一隻異色瞳的白貓越上窗台,消失在窗外。
他行李少,僅留個小布袋放在桌上。
裴司走過去,未封起的袋子裡全是些瓶瓶罐罐的小東西,還有一沓空白的黃符。
屋檐瓦片作路,越過巷子上空,接着往前。
抵達程府院牆。
白貓從牆頭一躍而下,沒入花叢。
她在哪?
純狐卿俯下身,依靠動物的嗅覺去捕捉她的氣息。
走走停停,凡是他走過的地方,走出一段路就在地下埋入一個小罐子。
程府人太多,氣味又多又雜,純狐卿好不容易才從裡邊分辨出來。甯野身上的氣味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從屋子下摸索到庫房附近,又從庫房到外院,沿着她昨夜路過的地方到了一處陰森森的院子附近。
他望着高高的牆頭,咬咬牙,從旁邊的樹借力爬上去。
方方正正的小院子,隻有一個出口,門外有五人守着。
白貓從牆頭跳下,身上潔白的毛發閃着銀光,他跳下來後也不動,一雙異色眼瞳直直望過來。
侍衛們看了稀奇,又見他長得實在漂亮,忍不住盯着他看。
“怪哉,這畜牲的眼瞳怎的是這種顔色?”有侍衛忍不住發問。
“诶,還真是,一藍一紫,從未見過這種。”
“長得忒好看,誰家養的吧?看那身皮毛,又白又亮。”
純狐卿動動耳朵,張嘴“喵喵”兩聲。
他刻意學貓妖族引誘人類的方法,叫得又嗲又甜,連他自己都受不了。
果然,那幾個侍衛被貓叫聲弄得心猿意馬。
“程将軍被城主趕出府了,沒人管咱們,要不我們……?”
“正好,兄弟,我家女兒想養貓,搭把手。”
“想得到美,我家娘子還想要呢。”
他們笑嘻嘻地控制不住朝純狐卿走來,他也起身朝他們走近。
未等這些人的手觸碰到他引以為傲的皮毛上,一陣濃霧從他山竹似的爪下湧出,霎時将整個牢獄出口覆蓋。
片刻後,微風吹過,煙霧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