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隻有一條小路,蜿蜒曲折,厚厚積雪覆蓋下幾乎看不到小路究竟通往何處。無月無光,大雪茫茫透着一層薄光。從上至下俯視,有一批黑色的東西正往此處趕來,卻在一道山溝前停住腳步,踟蹰不前。
斷後的甯野想起那次與逐風逃到狐族與魔族戰場時也是這樣,魔物停在山溝前不敢越過,明明他們當中有能穿梭于樹林間,殺人于無形的家夥。
甯野想不通,加之不了解魔族,幹脆問他:“純狐卿,魔族有很多種類嗎?我之前有看到過一種魔族像飛鳥一樣,它們為什麼不飛過來?”
“以前我與你說過。”走在她前邊的純狐卿拉住她沒拿槍的手,“快走,等會它們上來了。”
“你再和我說一遍。”好多次她光盯着純狐卿的臉看,壓根沒注意到他講了什麼。
狗男人!純狐卿又有點咬牙。
合着他以前說的話大部分喂狗了?
他忍氣道:“魔族由人的怨恨貪婪等等情緒滋生,不同情緒中稍有差池就會生出不一樣的内核,包裹住他們的東西自然也不同。你說的飛鳥一樣的魔族,是近年來新出現的,隻有那麼幾個,當然飛不過來。”
“那它們要怎麼越過山溝?”
純狐卿回頭瞪她:“你很想讓他們過來嗎?”
“倒也沒有。”
她話音剛落,前方純狐卿撞到裴司的背。
隊伍停下。
甯野歪頭往前看。
程曜站在隊伍最前頭,目視前方,緩緩拔劍。
雲霧缭繞處。
一個看不清身形的高大雄壯人影矗立在小路上,足有三米高,巨物高聳,陰影壓下,氣勢駭人。
甯野往山腳下看,小廟處,已有零星幾個魔族進去尋找仙鑒。
純狐卿顧不得會暴露隊伍所在位置,捏起一小團狐火貼着地面往前,照亮那座小山包般的身影。
微光竄到巨物腳下。一隻鼓脹的大腳頓時映入眼瞳,皮膚斑駁黑綠,細看有蛆蟲在薄薄的皮膚下蠕動。尖利的長指甲足有半米多長,又黑又髒,上面還沾着血漬。
純狐卿預感成真,鹿仙人,怕是不在這雪山之上了……
可是,鹿仙人會去哪?無論是什麼結果,他們這群人都要上山尋找線索。
純狐卿沒來得及想出辦法,那座小山動了。
甯野程曜各自揮出自己的武器,同時把裴司純狐卿推入一旁的雪地。
“閃開!”
“你給我閃開!”
關鍵時刻,兩個武力不相上下的人竟發生争執。
她們沒有并肩作戰過,此刻打得磕磕絆絆,還不如就一個人上。純狐卿剛從雪地裡爬起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被随手砸過來,正好砸在他腦門上,把他砸回雪坑中。
看清是寶盒後,純狐卿捂着腦袋怒吼:“甯野!”
她丢得随意,仙鑒直接從裡面掉出,迅速蔓延出冰晶。氣息洩露,純狐卿手忙腳亂地把仙鑒按回盒子,卻找不着蓋。
裴司見狀,連忙幫忙找。
蓋子沒找着,一雙大手揮來,直朝他們而來。
程曜一腳把裴司踹開,甯野踩着程曜彎曲的腿,提槍躍上巨人的手臂。
“王八蛋甯野你幹什麼呢!”程曜罵罵咧咧,她沒想給她當腳凳!望着半空中壓下的大手,程曜趕忙把狐狸提起來丢到背後。
純狐卿好不容易找到蓋子,被這麼一提,重心不穩,骨碌碌往山下滾去。
甯野望見那團絨毛離他們越來越遠,分心喊道:“姓程的!你快把他弄上來,山腳也有魔族!”
她一分心,巨物晃動下溢出一團漿糊似的粘液,惡心得不行。
程曜管殺不管埋,眼前危機比純狐卿更重要,才不理會甯野的喊叫。
好在裴司算有點良心,不顧山路危險,奔向純狐卿揪住狐狸尾巴止住下滾趨勢,費力地把他拖到平緩的路邊。
“我去你的……呸呸!”純狐卿吐出滿嘴雪,氣急敗壞道,“你們兩個沒把我當人看,别對仙鑒下手啊混蛋!”
一人一妖手忙腳亂,純狐卿邊罵邊在裴司幫忙下把仙鑒重新裝好蓋上。經過小廟裴司擅自打開寶盒那一遭,純狐卿不敢大意,忙再次破開傷口,利用法術封住。
可是來不及……
山腳下魔族悉悉索索的爬動響起,裴司隻看一眼,汗毛直立。
黑夜中它們如巨型螞蟻,陰暗匍匐而來,腐爛的肢體被他們生硬拼湊出人形,有些四肢竟是一顆顆人頭組成,面目猙獰,長發在雪地上拖行出長長的痕迹。
純狐卿抱着寶盒爬起。
如今腹背受敵,他們被夾在中間,無路可逃。
程曜被臭汁濺了一頭一臉,熏得崩潰:“這玩意弱點在哪!”
萬事萬物,相生相克。
她不信這個東西弄不死。
甯野已經爬到巨魔頭頂,死死拽住這魔物的頭發不讓自己摔下去:“你幫我拖延一下!”
“你在幹嘛!我去,這玩意交給你解決,後邊追兵到了!”
“不是,我靠!”甯野大罵。
天光昏暗不明。
她站在魔族肩膀上往下看去,密密麻麻的魔族爬上雪山,朝純狐卿等人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