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走不走!”前頭純狐卿高喊,略微不耐煩,“穿過來就好了啊!”
“人還沒死怎的在此?!”
“凡人别來這,趕快回去!”
“還活着就插隊,這麼想提前投胎?”
湧來的鬼魂們發出不滿的喊聲。
前方牛頭馬面好像注意到他們,正朝這邊走來。
甯野下定決心,握緊長槍,穿過那些透明的魂體,像純狐卿走去。裸/露在外的皮膚接觸到它們的刹那,甯野直接打了個激靈。
冷。
深入骨髓的冷。
程曜裴司看她都走進去了,忙跟上。
才走沒兩步,三人都冷得直哆嗦,其中不包括頂着純狐卿身體的裴司。
牛頭馬面大喊“你們是何人!”迅速走來。
純狐卿走到他們面前說起此行目的,直接被牛頭馬面拉出隊伍進行盤問。
好在并未盤問多久,它們看到裴司後便直接放行。
一行人上橋。
甯野好奇地多看了一眼傳說中的陰使孟婆,發現她并不是傳說中老妪形象,但說年輕不年輕,說老也不老,能看出是個絕色美人的頭骨。
孟婆覺察到她的視線,擡頭看她一眼,面無表情地問:“可要來一碗?”
最常見的棕紅色陶土碗,裡頭冒着清水般的小泡泡,湯面清亮,好像有畫面在其中流動。甯野不自覺被吸引過去,手指要觸碰到碗的那刻,手腕忽然被抓住。
“孟婆,她還活着呢!您老太不厚道。”純狐卿盯着孟婆,明明是裴司那張溫潤如玉的臉,此時卻意外地有壓迫力。
孟婆慢慢吞吞收回手,回看純狐卿:“狐族的?怎會在人族的軀體裡?不妙,不妙。”
“我知道不妙!”純狐卿煩躁,“閻王今日在不在?!”
“不知不知,老婆子隻會熬湯。”
“我姥姥那輩您就裝傻充愣躲過一劫,今時今日還來這招?我又不攻打地府,您擔心什麼!”
作出老人溫吞模樣的孟婆聽完,立馬挺直腰闆:“早說,在呢。”
甯野:“……”
“謝了,我去找他,您老工作我就不打擾了。”說罷,純狐卿拉着甯野就走,邊走邊說,“别拿他們的東西,要真吃下去了你就傻了!”
“那湯裡是什麼?”
“就算告訴你了你也熬不出來。”
四人過了奈何橋,進入内城。
純狐卿帶着他們如入無人之境,根本沒有鬼差來阻攔。
程曜悄悄和甯野咬耳朵:“聽說狐族唯一的狐深曾攻打過地府,今天到這一看,這故事居然是真的。”
“你從哪聽說的?”甯野驚訝,“我走镖怎麼沒聽說過?”
“你當然不知道,那本書一出來就成了禁書。裡面涉及弑君,那時百汝國正好是發生了一樣的事,新皇登基容不得這事傳頌,就下令把那些書全燒了,寫書人都被下大獄,後來慘死獄中。”
她們在咬耳朵,壓根沒注意到純狐卿把她們帶哪來了。
直到身旁刮過兩道陰風。
她們擡頭去看。
一黑一白手持腳鐐手铐飄來,停在大殿前。
再擡頭看去,大殿牌匾上書閻羅殿三個大字。
甯野感慨:“活着能走到這,死後可算有經驗了,不迷路。”
程曜裴司兩個封建迷信社會長大的孩子已經快昏過去了。
純狐卿也不廢話,直接說明來意。
大殿上閻羅王盯了他好一會兒,這才讓其餘陰差領着他們去存放生死簿的大殿。
想找一個五百年前的人不算易事。
生死簿才不管你生前是皇帝還是百姓,都與其他簿子擺在一塊。
陰差道:“喏,五百年前的都在這,裡面還混了些其他的,你們慢慢找吧。”
四人環視一周後仰頭望去,偌大宮殿,架子頂到天花闆,密密麻麻的生字簿累積起來沒有一點縫隙。架子與架子之間隻容一人側身通行。
“我們要找到什麼時候?”程曜生無可戀地問,“不會要找到我頭發都白了吧?”
“不會。”純狐卿抽出匕首走向裴司。
“你想幹什麼?!”裴司往後踉跄。
殿門卻在這時關上。
四周白燭昏暗,照在純狐卿臉上明明滅滅,鬼氣森然。
裴司望着自己的臉出現這種表情恍惚一瞬。
這是……他嗎?
程曜甯野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取血一用!”純狐卿說完,抓住裴司的手,眼看就要往下捅。
關鍵時刻,甯野連忙上前攔住:“你要多少血,我幫你。”
裴司:與純狐卿調換魂魄真是他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