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去花物街的路上。
情夕節持續的時間是十天。
這條街裝點各式各樣的破燈籠,看着像是人間淘汰下來的一批垃圾,被魔族給撿回來裝飾。
明日行程是上午油物,下午蛇蠍美人。
但不出所料,這兩個都會找各式各樣的借口拖長時間和純狐卿呆在一塊。
跟其中一個約會,中途還得防止另外兩個收到消息前來搗亂。
要避免這種情況,隻能多換換衣服,免得被認出來是同一個人。
當然,認出來了其實也不太要緊。
純狐卿危險點而已,很大概率會被三個魔物以各種手段強取豪奪。
銀黑狐已買通其中一家妖族成衣鋪,他們一行人披着鬥篷,戴着兜帽來到這條街上。
身為魔族最出名的約會地點,這的魔物多得接踵磨肩,像他們一樣披着鬥篷掩蓋身形的不在少數。魔族天生醜陋,利用死屍拼湊出的身體常年需要維修。
若是有好看的,比如蛇蠍美人,必定是運氣好撿到一具剛咽氣不久,把自己魔魂注入其中,便能将此皮囊取而代之。
往來魔物太多,腳下磚石黏液臭水肆意流淌,時不時還有蛆蟲蹦到鬥篷上。
因着魔物太多,五人很快被擠散。
好在銀黑狐有先見之明,把目的地告訴他們,讓他們去成衣店集合,在附近踩點,做好明日各種事件的突發預警。
純狐卿伸手主動拉住甯野,避免二人被魔物們分開。
他的臉即使在面具掩蓋下也能看出來很冷,下颚緊繃,眼神望着前方卻不看她。
放在以前他早不理人了,現在卻拉着自己的手?
甯野瞄到二人拉着的手,這算什麼?小心靈受傷,找自己撒嬌?
與他相處快半年,甯野算是比較熟悉純狐卿古怪的脾氣。一切憑心出發,他不會冷暴力自己,隻會陰陽怪氣一通。哄倒是異常好哄,幾句軟話或者用心點的小玩意就能把他哄得回心轉意。
她想,若是再經曆多些,純狐卿依然堅定選擇自己,那就雙方坦誠些坐下來聊聊,再決定要不要在一起。就定在開鑒後?
甯野暗暗給自己定個時間點。
她不喜歡拖着吊着,對純狐卿有諸多顧慮就是因為她考慮到許多因素。何況,純狐卿明顯入世沒多久,就這麼草率答應,日後若是遇到什麼事分開會鬧得很難看。
想清楚後,甯野拉住純狐卿往魔物少點的偏僻角落走去。
純狐卿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主動與她聊起腳下這座城的前身:“你知道魔族占據的這個地方以前是哪嗎?”
“……是,一座皇城?”甯野不确定地問。
她們第一次進來,從黑河山腳下往下望時,甯野望着底下依稀可見的殘垣斷壁時便隐隐有了猜測。
純狐卿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我以為你沒有發現。”
“你要是不問起,我怕是隻當這是垃圾堆。”
純狐卿見她開始軟化态度,不再像從前那樣愛搭不理,不由更握緊她的手。
同時他心中生起一絲疑慮,好奇怪,她的手怎麼好像骨節很小?
純狐卿想到兩次親吻時的場景。
疑慮越來越深。
以前說甯野是天閹多少帶了些玩笑性質。
但……
兩人摟在一起,哪怕他意亂情迷之時似乎也沒感覺到她該有的生理反應?
純狐卿正考慮要怎麼問起這等隐私之事,甯野拽着他往旁避讓。
離他們不過三尺處,頂着狗腦袋的魔物忽然把頭顱從衣領處拿下,伸出手去掏裡面的東西。
血肉攪動聲如用勺子伸進放置到變質的膠質湯鍋内,發出粘稠又惡心的動靜。攪了好一會兒,魔物從中拽住兩條長蟲,随手就把手裡混着血肉黏液的蟲子往地上一丢。
正好丢到純狐卿腳下。
純狐卿發誓,他修煉千年,在妖族裡也沒見過這麼惡心又肮髒的場面。
甯野迅速把他拽得更遠些。
位置對調。
她将他護到更為幹淨的道上。
純狐卿隐隐覺得,她好像對自己有着難以覺察的……守護欲?
像對待一件稀世珍寶,盡力保護着他,不讓他沾染世俗塵埃。
是他的錯覺嗎?
純狐卿正要問,甯野已經帶他轉過拐角:“阿卿,我們到了。”
話一出口。
兩人都愣住。
甯野莫名臉熱,自己怎麼會這麼叫他?!
她連忙找補:“我的意思是……”
純狐卿湊近,輕輕用鼻尖蹭蹭她的額角:“以後都這麼叫我吧。阿卿,或者……卿卿?”
卿卿?
未免太親密……
頭頂突兀響起喊聲。
“喂,你倆幹什麼呢?趕緊上來啊。”
聽到這聲,甯野立即推開面前的純狐卿,着急忙慌得跑進成衣鋪。
純狐卿緩緩擡起頭。
程曜滿臉壞笑,朝他輕輕揮手,消失在窗口。
純狐卿忍氣,心中暗罵,混蛋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