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什麼?
面對宴北辰的詢問,畫酒不解搖頭。
他笑了笑,沒有解答的意思。
轉身帶着少女,遠離吵鬧的茶樓。
離開茶樓後,他把畫酒獨自扔在客棧,帶着伐弋不知所蹤。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休整完的顧照寒踏出茶樓,仰頭望了一眼前方開闊的坦途。
大道之上,天氣極妙。
萬裡晴空無雲,極适合打獵。
顧照寒有些手癢,不過很快打消這個念頭。
還是早日趕赴王城要緊。
他一襲紅衣,額心懸着美玉,乘着天雀魔辇,駛在隊伍最前方開道。
身後的仆從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
長長的隊伍散得稀稀拉拉。
顧照寒有些無聊,随意回頭,打量一眼後方隊伍。
沒看見人影。
他卻不甚在意,淡淡收回目光。
出行時,顧照寒喜歡把仆從遠遠扔下。
他喜歡被人追逐的感覺。
尤其是回頭看時,見那些仆從怎麼追也趕不上他時的狼狽樣,他會覺得格外興奮。
這種特立獨行的錯覺,令他着迷。
不過今天,他似乎跑得太快了。
身後的仆從都被他甩沒影了。
一絲疑雲從他心底劃過。
不過很快被刺激感蓋過,沒能引起他的警惕。
忽然間,顧照寒被天邊一點寒透的銀亮色晃了眼,皺起眉宇。
他依舊沒有減速。
隻是身為弓箭手的直覺,讓他偏頭看了一眼天際處的銀亮色。
這種感覺,讓他莫名想起一種武器:弱水弩箭。
弱水弩箭殺傷力恐怖,風吹不偏,射程極遠。
加之發射速度極快,對使用者臂力要求極高。
連顧照寒也不能保證,能十成十發揮出弱水弩箭的優勢。
這種武器,很少有人會用。
加之造價格外昂貴,并不常見。
顧照寒的神經有一絲緊繃。
隐隐不安。
這樣遙遠的距離,保守估計在萬步之上。
他警惕觑了觑眼。
這一次,終于看清,天際遙遙處漫着一點紅,像殘留古畫卷上,被不經意遺忘的一點紅色顔料。
而紅色的中心,才是閃耀的銀亮光點。
想成為優秀的弓箭手,對視力要求極高。
顧照寒根本不信,連他都看不清的距離,還會有危險。
他打消顧慮,認為自己小題大做。
這麼遠的距離,怎麼可能有危險。
淡淡自嘲完,顧照寒繼續乘着天雀魔辇行駛。
放松下來又忍不住抱怨,身後那群廢物,怎麼還沒追上來。
抱怨歸抱怨。
顧照寒絲毫沒有想減速,等一等那些仆從的意圖。
正當他徹底放松戒備時,離弦之聲從遙遠天盡頭引起空氣波動,挑斷了顧照寒某根捉摸不住的脆弱神經。
他再次側過頭——那點寒光已經破空射來,越來越大!
顧照寒瞪大了眸。
眼睛硬生生撐大一圈。
目眦欲裂。
他沒想到這麼遠的距離會有危險。
他不相信這麼遠的距離還會有危險!
但這一刻,弱水箭矢拖旋着長尾,完美得不像話的夢幻形狀,徹底呈現于他眼底,不斷放大。
顧照寒想叫天雀停下來!
然而,那聲驚呼掐滅在喉嚨裡……
疾馳的天雀魔辇穿行于蒼穹。
弱水箭矢破空射去。
天雀魔辇帶着驚恐無比的顧照寒,迎面撞上從遠方而來、閃耀着寒光的弱水箭矢。
仿佛生命最後的閃耀。
在精妙的瞬間,兩者碰撞相接。
銀光箭矢裹挾萬鈞之力,從他額心懸着的美玉靶心射入。
下一瞬,直接破開那張驚恐的面容。
炸裂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