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降世的消息飛速傳遍中城區大街小巷,剛才的沖突也被演繹成神明對人們忠誠的考驗。
不屑于傳言的居民,在見到蘇三輕第一眼,就呆立當場。
在他們眼中,蘇三輕渾身散發着金色的光芒。
陌生美麗的容顔,盡管從未見過,但這就是他們的神明。
不久前突然暗淡的白塔光芒,讓内城與中城居民人心惶惶。
現在,他們的神明回來了,而且是以更加耀眼,更加溫和的姿态。
他們臉上的不屑被狂熱和崇拜取代,如同朝聖一般,不少人加入有菲花的隊伍中,跟在蘇三輕身後。
中城區與外城區的界限,在這一刻模糊不清。
果然還是要依靠玄學力量加持,蘇三輕調動體内的能量,加大周身光罩的亮度。
沒錯,這些居民眼中看到的光芒,都是蘇三輕刻意制造出來,隻為了将神明降世的氣氛,烘托到制高點。
蘇三輕轉頭看向右側狂熱湧動的人潮,停頓片刻,才繼續前進。
被蘇三輕看到的人群中,爆發出熱烈的歡呼。
所有人都在争論,蘇三輕是聽到他的祈禱才停下。
趙梓茜被淹沒在高聳的人牆後面,她自從那天晚宴後,一直都将自己縮在廉租房内。
蘇三輕的變化在她心中撬開一道縫隙,若隐若現的記憶不斷浮現在她的腦海,幾乎要将趙梓茜逼瘋。
直到今天,她蜷縮在床上,聽着外面嘈雜聲,心中莫名的預感催促她爬下床,來到街邊。
趙梓茜已經超過三天沒有進食,她艱難
一個渾身散發金光的模糊人影從遠方走來。
趙梓茜強忍着跪地祈禱的本能,眯起眼睛仔細辨認。
蘇三輕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清晰的映入趙梓茜的視網膜上。
恰恰在此時,蘇三輕察覺到趙梓茜的目光,朝着她的方向望過去。
那一眼擊潰了束縛在趙梓茜身上的規則限制,她捂住腦袋,潮水般的記憶湧入腦海。
陡然暗沉的天空,世界猶如被拉上黑沉沉的簾幕。
趙梓茜呆在家裡,眼睜睜看着從天而降的不可名狀存在,砸入他們的世界,将所有人吞噬。
趙梓茜蹲在地上,周圍的狂熱信徒早就随着蘇三輕離去,空蕩蕩隻剩下她自己。
趙梓茜隻想放聲大哭,為什麼我們要遭受這一切。
我的人生,我的過去,在祂面前,不過是任意玩弄的橡皮泥,可以任意塑造。
蘇三輕,為什麼我要這麼晚才遇到你。
如果...再早一點,我的父母,我的朋友們是不是都可以活下來。
現在,隻剩下孤零零的我一個人。
背後微弱的哭泣隐約傳入蘇三輕耳中。
蘇三輕辨認出那是趙梓茜的聲音。
在剛才,看到形容枯槁的趙梓茜時,蘇三輕嘗試将施加在她身上的規則取消。
在将“餌”全部力量回收前,蘇三輕不能将所有限制取消,但是隻是解除單個人的禁锢,她還是可以做到。
是清醒的面對癫狂的世界,還是和周圍一起沉淪,蘇三輕不知道趙梓茜更喜歡哪一個。
但是,在那一刻,蘇三輕知道趙梓茜想得到世界的真相。
所以,蘇三輕将答案提前交予她。
趙梓茜已經從這幕戲劇中脫身,但是對于執念深重的人,蘇三輕看向有菲花,她願意給她一個圓滿。
虛假的姐妹,卻也是真實的羁絆。
随着他們逐漸靠近内城區,有菲花臉色越來越局促不安,她不斷整理淩亂的長發,将沾滿污漬的外套扔到一邊,努力模仿少女時期的笑容。
跟在有菲花身邊的鲸鲨幫派成員,一臉驚悚的看向自己的老大,她是不是因為摧毀内城的目标即将實現,太過激動,導緻精神失常。
蘇三輕站在中城與内城的分界線上,内裡仍然是寬敞整潔的街區,一排排富麗堂皇的建築,錯落有緻的朝着白塔延伸,仿佛還能繼續矗立千年。
那座高聳入雲的白塔,在蘇三輕眼中,再也沒有初見時的冰冷陰森,忽視散發的微弱光芒,那不過是棟普普通通的建築。
“元老隻派你阻止我,是不是有點太小瞧我。”
蘇三輕将視線收回,懶洋洋看向站在大門口的沙井,對方身後跟着數條惡獸,全都如同晚宴見過的那般,畸形怪異,猶如無數生物的嵌合體。
沙井臉色陰沉,他似乎不敢直視蘇三輕,刻意壓低視線,隻是盯着蘇三輕前方的小塊空地。
“異鄉人,你把我們兩百年的努力全部破壞。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把你殺死。”
蘇三輕開口,“你還是很厭惡我,是因為元老院掌握着屏蔽影響的方式吧。”
沙井臉皮動了動,他将厚厚纏繞的白色頭巾取下,蘇三輕瞳孔收縮。
在他頭皮上,密密麻麻紮根着藍色蒲公英。
後方人群傳來陣陣騷動,這些外城和中城居民,怎麼可能想到,他們眼中,高貴務必的内城,早已經與變異生物勾結。
“怪不得她那麼清楚白塔的情況。”
蘇三輕忍不住為他們鼓掌。
“一邊在基地大肆宣傳信仰,壯大白塔基地力量。同時,又借助幻夢與大裂隙取得聯系,防止自己成為白塔的傀儡,維持微妙的平衡。”
“人為制造了兩百年的末日,隻為了滿足你們的統治欲望。”
掌聲停止,蘇三輕眼神冰冷,她将精神力延伸,瞬間勒住沙井的脖子。
“你們....都該死。”
鮮血從斷裂的脖頸處噴湧,失去頭顱的身體,直挺挺朝着内城方向倒去。
“幹得好。”
有菲花拍了怕蘇三輕的肩膀,“我就喜歡你幹脆的性格。”
蘇三輕緩緩皺起眉頭,太過簡單了,沙井沒有絲毫抵抗。
他就像是特意求死。
霍熠一直待在蘇三輕身後,他此時察覺到情況不對,猛地竄到蘇三輕跟前,“三輕,趴下。”
幾乎是在霍熠開口的瞬間,蘇三輕同市場察覺到危險的來臨,她按着還沒反應過來的有菲花,一同趴在地上。
精神力來不及凝實,隻虛虛在前方撐開屏障,護住自己和身後的人群。
沙井身後跟着的怪物,在他死亡後,身軀迅速臃腫膨脹,接二連三的爆炸,飛濺的紫色液體,粘附在無形的牆壁上,不甘心朝下滴落。
蘇三輕疼的直皺眉,她忍不住暗罵一聲,這些嵌合體的□□,竟然能夠腐蝕精神力。
灼熱的疼痛從神經末梢傳導到全身,蘇三輕感覺自己的精神力被服飾成篩子。
霍熠将還沒來得及爆炸的怪物,全都咬斷喉管,将它們甩離蘇三輕的位置。
在确認沒有危險後,蘇三輕才将千瘡百孔的精神力收回。
蘇三輕按了按持續跳動的太陽穴,看來精神力也不是萬能,一旦受到損傷,要比□□更加眼中。
霍熠用巨大的獸爪插入沙井身體,将一個小小的裝置從心髒中挖出。
“沙井将心跳作為爆炸的信号,一旦心跳停止,埋在嵌合體身體中的炸彈會直接引爆。”
“竟然以生命為代價,也要幹掉我。”
霍熠甩了甩爪子上沾染的血液,“他的死亡可以換來内城統治的穩固,沙井的意願已經不再重要。”
蘇三輕從地面站起來,越過被腐蝕的坑坑窪窪的地面,“我倒要看看,元老院其他人給我準備了什麼大禮。”
“除了有菲花,你們都不要再跟着我。”
被沙井拖延的這段時間,足夠其餘人做足準備,現在跟在蘇三輕身後的人,不僅不會成為阻力,反而還是累贅。
蘇三輕對着難以接受現狀的居民,笑了笑,“回去吧,睡醒以後,一切都将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