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号病人又發瘋了,趕緊給他注射鎮定劑。”
蘇三輕睜開眼,她正站在川流不息的走廊上,醫生護士從她身邊匆匆經過,面色凝重。
他們推着的擔架上,被束縛帶緊緊束縛的病人,神情癫狂,他瘋狂的掙紮,高喊着“我沒瘋,放我離開。”
蘇三輕與他目光相觸一瞬間,臉色消瘦,眼窩深陷的病人,突然安靜下來。
蓦得,他神經質的朝着蘇三輕大笑,“小朋友,你告訴我,我瘋了沒有,哈哈哈哈。”
“快點把人帶走。”
帶着口罩的護士高聲大喊,
小朋友?
蘇三輕站在原地,她攤開手掌,小小的手掌纖細孱弱,沒有絲毫力量。
透過走廊的玻璃窗,蘇三輕看到了一個身材瘦弱的小女孩,常年不見陽光的皮膚慘白毫無血色,面無表情的面容上,一雙黑黢黢的眼睛,同樣看向玻璃外的蘇三輕。
這是剛剛還在蘇三輕身邊的小蘇,也是十二歲的蘇三輕。
蘇三輕閉上眼睛,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切。
在她問出最後一枚證明的位置後,小蘇臉上露出真切的驚訝,蘇三輕隻看到她朝着自己撲過來,周圍就陷入徹底的黑暗,等蘇三輕恢複視線,她已經出現在完全正常的柏溪精神病院中。
真真假假,蘇三輕無聲歎了口氣,她倒要看看醫院還能折騰出什麼幺蛾子。
“蘇三輕,你怎麼在這裡發呆,到你檢查的時間了。”
嚴厲的催促聲從蘇三輕身後傳來,滿臉不耐煩的護士長抓起蘇三輕細瘦的手腕,要把她帶進診療室中。
蘇三輕看向那張熟悉的猩紅嘴唇,看來它重新回到原主人身上。
蘇三輕對抓着手腕的護士簡直不要太熟悉,這位就是看管了蘇三輕七年的護士長。
蘇三輕每一次都是被她扔進小黑屋,也是她賄賂佳慧監視自己。
蘇三輕閉了閉眼,沒想到還能再監獄外再次見到她。
當年柏溪精神病院所有涉事人員,都被關進了監獄,蘇三輕還特意一個個探監,欣賞他們懊悔痛哭的表情。
蘇三輕微微皺起眉,不對勁,經曆了如此多詭異的事情,蘇三輕很輕易翻找出記憶中違和的地方。
當時他們看向蘇三輕的眼神,充滿了畏懼和驚恐,唯獨缺少了怨恨。
就像是被蘇三輕吓破膽,根本不敢表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滿。
當年的蘇三輕沉浸在逃離的喜悅中,完全沒有察覺到其中微妙的區别。
“蘇三輕,你告訴我,是不是又犯癔症了?你還認不認識我?”
對着蘇三輕陌生古怪的眼神,護士長如臨大敵,她一把拉開診療室的門,“孫醫生,蘇三輕情況不對勁,應該是妄想症又發作了。”
“朱護士,您先冷靜下來。”
頭發稀疏,腦袋锃光瓦亮的小老頭顫巍巍的走出診療室,他一臉慈祥的看向蘇三輕,“小蘇,你是不是又分不出請真實與虛假?不要害怕,你隻是生病了,我會幫你認清楚現實的。”
“小蘇,跟我進來吧。”
朱護士長将蘇三輕推進診療室,迅速将門關閉,給兩人留下獨處的空間。
“說吧,這次你又陷入了什麼奇怪的幻象。”
孫醫生坐回桌子前,指着面前空閑的位置,讓蘇三輕坐下。
他拿起筆,刷刷刷在病曆上飛速記錄着信息。
蘇三輕一言不發的坐到熟悉的位置上,這位孫醫生就是蘇三輕的主治醫生,從她進入醫院開始,就是孫醫生為她“治療”。
直到現在,蘇三輕都看不透這位醫生。
僞造假病曆,證明蘇三輕患有妄想症的是他,但是出具體檢不合格,讓蘇三輕沒有遭受器官摘除危險的也是他。
在柏溪精神病院覆滅後,這位孫醫生就徹底消失。
蘇三輕曾經要過去尋找孫醫生,但是他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久而久之,蘇三輕也放棄尋找,隻當孫醫生僅有的良心,讓他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對一個小女孩施舍善意。
“我醒來後,出現在奇怪的空間,那裡是完全不一樣的柏溪精神病院,你們都被扭曲成了奇怪的模樣。”
孫醫生頻頻點頭,瘋狂在病曆上做着記錄,沒有要打斷蘇三輕的意思。
“而且,我不是你認為的蘇三輕,我已經長大成人。在那裡,我遇見了小時候的自己,我認為是她導緻了柏溪精神病院的異狀,我需要讓她認清楚變異的根源,幫助她離開醫院。”
蘇三輕慢慢的講述,她仔細觀察孫醫生的表情,對方臉上連一絲驚訝的表情都沒有。
見蘇三輕不再開口,孫醫生将筆蓋合上,将面前厚厚的病曆本遞給蘇三輕,“小蘇,你是不是還想說,幫助另一個自己離開醫院,你就完成了通關任務,可以從副本裡脫離。”
“不對,你還要收集‘餌’才能離開。”
孫醫生意識到遺漏了一條,又匆匆補充上。
蘇三輕瞳孔收縮,在孫醫生說出“餌”後,蘇三輕隻感到無比荒唐。
看出蘇三輕對他的不信任,孫醫生指着遞給她的病曆本,“你所有出現的幻覺,我都在上面做了詳細記錄。嗯,算了下,這次應該是你第五個副本。”
“第一個是去到什麼學校,對吧。”
蘇三親快速翻動手中的病例,“市東一中,周家别墅,心滿意足餐廳,方舟基地......”
“霍熠,玄易齡,周秋鈴,秦凡竹.......”
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從她眼前閃過,落到最後一頁,彙聚成“柏溪精神病院”六個大字。
蘇三輕深吸一口氣,她環顧四周,隻感到無比荒唐。
孫醫生慈祥的看着蘇三輕,“小蘇啊,這都是你親口告訴我的,你還不相信嗎,你不過是陷入了一場又一場幻覺中,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想一想就很清楚,哪有人被擠成紙片還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