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朗宜眯着眼,認了半天,勉強斷定——
強魂咒。
認出的那一刻,他略嗤了一聲。
一個祈福用的咒,上不達天聽,不過是安慰作用。
費了半天勁,竟然是他想多了。
裴朗宜頓時覺得無趣,将書随手扔到了一邊桌上。
-
齊王府裡,有一株很大的海棠樹。
那樹枝幹繁多,長得很好,若是長了葉子開了花,定是一番熱鬧的景象。
隻是如今是二月,還不到時候。
晉明琢越看越喜歡,不免有些可惜,她繞着樹走了兩圈,綠雲走上前來,給她披上了披風:“王妃,這時節乍暖還寒的,小心吹了風。”
晉明琢擡頭看了看那晴空中裡的太陽,還有那凝着不動的柳條。
......
她正想說兩句,又想起了在晉源家中,聽來的墜崖那事,怏怏地住了口。
索性由着綠雲給她系上披風的帶子,坐到了樹下的秋千上。
秋千蕩起來,陣陣微風拂過臉頰。
想來垂絲海棠盛放時,風裡都會飄着花香。
“王妃,海棠開了!海棠開了!”
突然有捏着嗓子的人聲傳來,晉明琢循着聲音看過去,恰見不遠處的亭子裡,一隻的鹦鹉撲棱了一下翅膀。
“诶?”她覺得新鮮,臉上染上笑意,站了起來。
綠雲适時解釋道:“那是王妃養的鹦鹉,在那邊的高台上,王妃可要去瞧瞧?”
“走呀。”晉明琢應着,稀奇地順着假山上的上去。
隻見一隻碩大的白色鹦鹉在梳洗羽毛,見晉明琢來了,撲騰了兩下,嚷嚷着:“王妃來了!給王妃請安!給王妃請安!”
晉明琢笑出了聲,眉眼彎着,上前去撫摸鹦鹉光滑的羽毛。
那鳥也像是有靈性似的,低頭蹭着晉明琢的手。
“呀。”晉明琢驚喜地轉頭看綠雲,眼睛亮亮的:“瞧它。”
又聽它叫道:“海棠開了!海棠開了!”
晉明琢輕輕拍了它一下,笑嗔道:“傻鳥,海棠還沒冒骨朵呢。”
她往外看,倒看到了黃色的花。
圍牆根下一溜的迎春,亭子外頭也有一大簇,垂着往下長。
“迎春倒是開了。”
她說着,彎腰去折花枝。
那花長的旺,開的也好,攥在手裡,幾支便是一大把。
她拉着綠雲坐在亭台上,主仆倆編起花環來。
——我們明琢這麼漂亮,戴起來定如洛神下凡。
晉明琢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午間裴朗宜說過的這句話。
她手一抖,花枝從手裡脫出去,還沒收好口的花環就這樣散開了。
臉頰有些微紅,她懊惱地将這人從腦中趕了出去。
“小姐别惱,奴婢這個編好了。”
綠雲見她雙腮鼓了鼓,笑着将手中的花環戴到晉明琢頭上。
“呀,真好看。”
晉明琢伸手摸了摸,也高興起來。
她從頭上拿了下來,拿在手中瞧了瞧,一遍覺得高興一遍覺得可惜:“那你就沒有了。”
“那有什麼,奴婢再編就是。”
晉明琢又戴上了,輕輕轉了個圈,又聽那門口的鹦鹉叫起來:“洛神下凡!洛神下凡!”
綠雲在一旁輕掩住嘴笑了,晉明琢隐秘的心事被這鳥叫出來,簡直面紅耳赤。
她停了下來,轉頭不饒:“誰教的它這些。”
嘴裡不正經的,倒是叫她想到了說這話的人。
晉明琢頓了頓,又笑出了聲。
要是叫裴朗宜知道自己拿他跟隻鹦鹉比,指不定怎麼小心眼呢。
“它說的可不就是。”
綠雲在一旁附和,“小姐戴上這花環可不就是洛神下凡,王爺也是這麼說的。”
晉明琢止住了笑,瞪了綠雲一眼:“油嘴滑舌。”
說着,轉身去瞧這滿院子的風光。
這地方地勢高,齊王府花園的景象盡收眼底。
高台的底下是片不大不小的湖,自冬引了水進來,流到西邊,便是潺潺的清流。
隻見那溪流圍着一處石台繞了個圈,周圍清淨雅緻,别具一格。
晉明琢瞧着新鮮,問道:“那邊是做什麼的?”
綠雲順着看過去,了然:“那是先王妃流觞曲水,宴請賓客的地方。”
晉明琢有些好奇,自己對過世多年的......婆婆。
是了,按身份該這麼叫。
她托着下巴,往那邊看。
自己對這位婆婆沒什麼印象,隻知道先她以身殉情,忠烈之名滿天下。
想來是與先齊王接鲽情深。
隻是可憐了裴朗宜,年幼便沒了父母,晉明琢垂眸。
“聽聞先王妃愛好風雅,常常遍邀三五知己,流觞曲水,吟詩作賦,很是意趣。”綠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