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想不到,又不能随口說個什麼糊弄過去,隻好道:“隻要是你繡的,我都喜歡。”
本以為晉明琢聽到這話,會覺得敷衍,卻見她臉微微發紅,點頭:“那好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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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帕子式樣,晉明琢不大清楚,回去問了一圈,得到了些松竹、雲鶴之類的答案,她想來想裴朗宜的模樣,總覺得哪種都不合适。
婚期一日日地臨近了,她帕子的花樣卻還沒有着落,整日念叨着,也不出門了,頗有些用情至深的模樣。
晉夫人瞧着,隐隐有些擔心。
“從來活潑好動的,沒見她這模樣。”她收回視線,轉向晉父。
“無妨無妨,長大嫁人,情窦初開。”晉父樂呵呵地寬慰,撫着胡須,看着女兒坐在廊下的身影。
晉夫人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理。
她收回視線,正欲說點其他的,卻見晉父摸胡子的動作頓住了,一臉警惕地看向女兒的方向。
晉夫人也跟着看過去,隻見女兒正挖了勺雀食喂着雀兒,臉上也漏出了無憂的笑意,瞧着便叫人心生喜歡。
沒瞧出什麼異樣,她不解地問晉父:“怎麼了,老爺?”
“我覺得夫人方才說的話有理。”晉父仍目不轉睛地看向那邊,面色觀之如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
“嗯?”晉夫人疑惑。
見晉明琢又挖了一勺雀食,他顫顫地指向那邊,心疼自己的雀兒:“再這麼下去,我養的這幾隻鳥非得叫她給喂的撐死了不可。”
晉夫人原本心懸着,結果聽到這麼個緣由。
她無語凝噎,一把拍下了晉父懸着的手。
卻見晉父毅然地朝女兒那邊去了,隻好匆匆跟過去。
廊下,晉明琢正逗鳥兒逗的開心,她輕輕撫摸着柔軟的羽毛,聽它們叽叽喳喳地叫。
卻見它們忽而一下都飛了,晉明琢疑惑地擡眸,正見到父親走到跟前。
那些鳥兒撲棱棱地都飛到了晉父的臂上。
“爹。”晉明琢喚了一聲。
“明兒啊,見你這幾日魂不守舍的,可是有什麼煩心事?不妨說來為父聽聽。”
晉明琢支吾了一下,這種兒女情長的事怎麼好同父親說。
見她不答,晉父進而問道:“可還是為着前幾日帕子的事?”
這會兒晉夫人也跟過來,聞聲皺着眉拍了晉父一下,以眼神示意他不要這麼直白。
竟然見她娘含蓄起來了。
晉明琢忍不住想笑,心中的那點羞澀感也覺得沒什麼了,于是點頭道:“嗯。”
說着,又去摸父親臂上的鳥兒。
“無妨,想不出來繡鴛鴦也好啊,你與他不日成婚,鴛鴦多喜氣。”
他說着,心情複雜地看着女兒的動作。
“瞧我,倒忘了這事。”
晉夫人也贊同,“總覺得鴛鴦俗氣,可新婚不正配鴛鴦呢麼,你爹的主意不錯。”
晉明琢思考了一下,有點猶豫:“他會喜歡嗎?”
晉父晉母聞聲,同時一愣,然後對視一眼,都笑了。
終還是晉母娓娓解釋:“相愛之人,送什麼都歡喜地很。”
晉明琢聞聲,恍然點頭,隻覺得心境豁達,高興得很。
她引着父親的雀兒到她的指間,正挖了點雀食欲喂,聽父親開口道:“閨女,你覺得這雀兒胖不胖?”
晉明琢擡頭笑眯眯的:“圓滾滾的,特别可愛!”
晉父欲言又止,便聽晉母說:“少喂些,别給你父親撐死了,好容易養的。”
晉明琢疑惑不解:“撐?我瞧它們一直圍着我要食呢,竟不是餓的麼?”
晉父搖頭:“不必喂這麼多。”
晉明琢“喔”了一聲,也沒覺得掃興,站起來拍拍手,輕盈地說:“那我去繡帕子了。”
說着便跑走了,像一朵翩跹的春花。
晉母瞧着她離開的背影,無奈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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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想法,帕子繡起來就容易多了。
晉明琢畫了花樣,一針一線地從沒這麼耐心過,日子也随着她這一針一線逐漸過去,繡完最後一點時,正是婚期的前一天。
府上挂滿了紅綢,晉明琢将帕子反反複複地瞧,覺得非常滿意,她聽着外頭鬧哄哄的聲音,在榻上躺了下來,用那張帕子遮住了臉。
自己竟這麼快就要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