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唐淩穎狂點頭表示認同,看向在座的男同志,“你們覺得呢?”
龍竹茂嘿嘿一笑:“阮阮說得對!”
熊天:“......”
孟彷舟瞟過去,涼飕飕道:“誰準你這樣叫她了?”
唐淩穎更是霸道,“這是我的專屬稱呼,旁人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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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随夜陷入安靜的整棟實驗樓,三樓的幾間教室卻燈火通明,晚自習時間,景一的師生們在進行各個學科的競賽輔導。
趁學生做題,數競老師逃遁到實驗樓的廊道盡頭解決煙瘾,攜帶者滿身濃重的煙草味回教室,詢問學生做完了沒。
做完了的回答聲稀稀拉拉,他照例點了個學生上台給大家講解思路,瞄了一圈,一堆人低頭要把卷子盯穿。
視線停在梳着一頭光潔馬尾、目光炯炯看向他的女生身上。
他喊人,“方采钿,你上來寫。”
其他低頭的學生瞬間松了口氣,被點名的女生面色沉靜,淡定起身。
走向黑闆的途中,身後傳來椅子推拉的動靜,男生低聲和老師說了句去洗手間。
她回頭,僅僅捕捉到門外一閃而過的模糊背影。
他去的方向,好像不是洗手間吧。剛才還和她讨論題目,現在要講題,他要溜去哪裡?
過道附近還殘留着刺鼻煙味。
為了避開煙味,孟彷舟走到另一邊的盡頭。
今晚數競輔導課,他很明顯專注度不夠,沒法認真聽課做題,心間莫名煩躁,以至于還沒下課就假借上洗手間跑出來透氣。
昏黃的燈影在樹間浮動,天邊浮雲遮住了月色,夜晚因而更加森冷。三樓視野不夠開闊,他轉身進了樓道,一步步往上到了平時無暇上來的頂層六樓。
感應燈随着他的腳步聲一層層亮起,又在人影離去後熄滅。
在欄杆邊站了好一會兒,孟彷舟看空曠無人的操場,看密雲遮月的天空,看高聳的鐘樓,看燈火明亮的教學樓。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也許是為了碰碰運氣。
一陣風吹過,寬松的藍白被吹皺,水波般翻湧起伏。他擡眼,看見雲層被吹得稀薄、散開,彎月的輪廓顯現出來。
忽然之間,身後沉寂的感應燈滴答一聲亮了起來。
随後是輕巧的腳步聲,停在樓道中段的台階。
孟彷舟一怔,安安靜靜待在原地。
這時候,樓梯口是不設任何阻隔的聲音通道,将樓梯間的對談聲傳送走廊這邊。
他不打算在這裡聽牆角,于是往另一邊的樓梯口走去,從那側離開。
可誰知另一邊是通向天台的樓梯,為了防止學生爬到上邊,學校物業安裝了不鏽鋼鐵門,用一把沉重的鑰匙徹徹底底鎖住了上下的路。
他無路可走,但也隻能暫時駐足在這個安全禮貌的範圍内。
不知過了多久,他擡手看腕表,已近第一節晚自習下課的時間。下一秒,下課鈴配合着指針的步調響了起來。
估摸着一通電話的時間差不多結束,他折返回去,不遠處的樓梯間已經沒有任何光亮,也沒有任何聲音。
腳步踩在往下的第一級樓梯時,沉睡的樓道倏地蘇醒過來。
細細的咳嗽聲驟然點亮了小小的樓梯間。
他呼吸一滞,心提起來。
低頭朝下看,一眼便看到蜷坐在台階上的女生。
她縮成一團,空氣的密度好似驟然增大萬倍,平日直挺的脊背,此刻被壓得孱弱低伏。
抱着膝蓋,彎曲着的身體緊貼腿面,腦袋埋在兩膝上,如同一隻受傷的動物,安靜地縮在角落,獨自療愈舔舐。
清瘦單薄的肩胛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又像在無力艱難顫動。整張臉都埋在腿上,什麼都看不清楚。
她是在哭嗎?
孟彷舟喉嚨滞澀,被無形的繩索勒住,定格在原地。心頭莫名沉悶,遮住月色的雲層好像全壓在他心口。
隔着交錯的樓段,一道站着的寥落身影,一道坐着的孱弱背影,氣旋将他們一同席卷。
感應燈再次滅掉,一抽一抽克制的泣聲充溢在這片狹小的區域。
他也由此确定,她的确在哭。
但他想,她應該并不想讓人知道,不然也不會躲到這裡來,所以現在最好是等她自己哭完離開。
可偏偏這時,孟彷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咕噜咕噜。
肚子裡的聲音就這麼冒了出來。
壓抑的氣氛瞬間戲劇性地轉向另一個方向,滑稽又怪異,孟彷舟咬牙暗罵自己晚飯不多吃幾口。
昏暗中,女生錯愕地擡頭望過來,借着頂樓天空的皎潔月色,季郁認出了他的臉。
愣了幾秒,她聲音幹澀,語氣慌張地問:“你什麼時候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