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景一非官Q上發布了一則長文字投稿。
先是以近期一則新聞播放的地鐵偷拍事件作引子,過渡到第二個發生在校園的故事,虛實結合着明眼人一看就品出端倪,識别出潛藏信息的同學在評論區點明:這好像和之前投稿的男寝打架事件相挂鈎。
文字明裡暗裡都在表明——
學校遊泳館有人偷拍且被發現了。
而這個偷拍者,投稿裡哪怕是以化名代替,指向性也太過明顯,無疑是打架鬥毆的其中一方。
投稿發出當晚,底下評論區就炸開了鍋,女生們的惶恐不安和憤慨之情堆疊如浪,強烈要求學校查明情況。
請願呼聲俨然有控制不住的勢頭,聲讨量極速增長,最後引起了學校官方的關注。
教務處嚴查遊泳館監控,竟然發現兩個偷拍的男生——除了趙韋新,還有十三班一個叫施至傑的男生。
在經過調查取證、對質、以及家校對談等一系列程序後,校方出于對未成年隐私和身心健康的考量,在全校通報重大處分時隐去了當事人的名字。
可高一小範圍的圈子裡,這兩個偷拍者的名字早已在口口相傳中成為公開的秘密,已然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除此之外,這兩人的行徑更是讓景一蒙羞,作為全省模範先進中學,發生這樣的情形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學校向各個班主任下發班會課進行素質教育的通知,但無非是形式主義的幾節班會課後和宣傳講座。
-
晚間,男寝宿舍樓管總負責人的門被叩響。
她推開門,用夾雜口音的普通話詢問:“同學,有啥子事?”
門外的人陰沉着臉,一字一句道:“阿姨,我要舉報有人私自占用高三自習室。”
孟彷舟洗漱完下樓自習。
自習室門外罕見地坐着位樓管阿姨,他攔住孟彷舟和同行的許成豐,“現在通宵自習室隻能高三使用,出示一下校牌。”
孟彷舟和許成豐對視一眼,眼中頓生疑惑。
“之前怎麼不用?”孟彷舟問。
樓管阿姨道:“有學生來反映了,說總占不到位置,很多高一高二的溜進來自習,這教室就是給高三用的,得以他們為先。”
兩人铩羽而歸,許成豐在電梯裡冷不丁來了句,“自習室空位那麼多,怎麼會有學長學姐說占不到位置?”
孟彷舟點頭,了然地扯起唇角,“是挺蹊跷。”
除了宿舍那個,他想不出誰還能做出這事。
龍竹茂在學生會和一個三班的男生交好,從他那邊得知,自被處分以來,趙韋新在班裡的處境可謂艱難,原先憑借油嘴滑舌在班裡混得風生水起,現在卻衆人避之如蛇蠍。
境況兩相對比之下,懸殊的落差感和不甘心深埋心底,就此萌生陰暗的報複心思也不難猜。
至于報複的對象是誰,顯而易見,知道偷拍這一事的僅有他們宿舍四人,與他矛盾最深的是交手的孟彷舟本人。
許是聽鄧易安在宿舍提過生競聯賽快要到了,趙韋新便打算在他備考這段時間使點小手段。
隻是,這種程度的報複......
孟彷舟覺得好笑,有點小兒科,多大了還玩這套。
返回宿舍,一番完全與往日不同的景象。
鄧易安和熊天用一副見鬼了的眼神盯着正觀看屏幕的趙韋新,目光中透露着同一訊息:這人被誰附身了?是什麼讓他改過自新重新學習的?
平時連作業都懶得寫的趙韋新,居然在宿舍開始聽起了線上課?
隻不過,他是外放的。
視頻裡的物理老師講題風格熱情洋溢,宿舍環繞着高亢且尖銳的聲音,莫名吵鬧。
孟彷舟挑眉,目光淡淡地停留在他身後兩秒,而後坐回桌邊。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鄧易安有些煩了,“喂,戴耳機!”
趙韋新理直氣壯,“耳機壞了。”
熊天立刻接話,“那就小點聲。”
趙韋新嘴上應好,按音量鍵調低了聲音。但沒過多久,那股激情澎湃的聲音又回蕩在周圍,剛進入狀态要複習生競知識點的鄧易安焦躁地抓了把頭發。
“你大爺的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小聲點!”
趙韋新這時故作無辜,還極為耐心解釋,“這老師語速太快了,放小聲點含糊不清,等我耳機到了我就用上。”
最後熊天扔了對耳塞給鄧易安,讓他先用着。
沒想到是,更離譜還在後頭,趙韋新這厮買了個鬧鐘,早上四點準時響起。
哪怕耳朵堵着耳塞,睡眠淺的熊天還是聽見了鈴聲,一個激靈就醒過來了。熬夜晚睡的孟彷舟勉強剛入夢兩個小時,沒睡多久也被吵醒了。鄧易安倒是睡得沉。
反觀訂鬧鐘的那個人,仿若失聰一般聽不見聲音,依舊在床上鼾聲如雷。
熊天扯開眼罩耳塞,氣沖沖地下床關鬧鐘。
同樣的情況在之後兩天重複出現,問就是态度無比誠懇地道歉,問就是耳機還沒到,問就是以後不定那麼早的鬧鐘了,然後,下次還會。
鄧易安和熊天氣得牙癢癢:這人玩陰的。
但揍又不能再揍,不然就中套了,王鑫就是抱着兩敗俱傷的心态來故意挑戰他們的容忍度,存心激怒他們,看着他每天翹着腿抖腳那副小人得志的嘚瑟模樣,他們都快憋屈死了。
孟彷舟去和宿管反應過情況,請求把王鑫換走,宿管查了下電腦上的信息,遺憾地告訴他所有宿舍都滿員,換不了。
-
再有二十來天,六月初的運動會即将到來。
體委帶着人數不足的報名登記表從辦公室回來,跟二班宣布石磊的安排。
“石磊說了,沒報項目的人,都要抽簽選項目,不滿意的可以交換。”
班級登時哀嚎遍地,有幾個已經在罵罵咧咧。
體委無奈聳肩,火速甩鍋,“冤有頭,債有主,都别罵我啊。我中午沒睡覺搞了好久抽簽箱呢。”
說着,便從講台下提了兩隻做工粗糙的紙箱上來,“待會兒沒報名的人都得上來抽紙條,不滿意的私下找人換,左邊男生,右邊女生。”
有人道:“換不成咋辦?可以棄賽嗎?”
體委:“想得美,石磊意思是,咱們一個也逃不掉。”
同學們心不甘情不願地上台一個個抽簽,果真許多人不滿意自己抽到的項目,紛紛四處張望詢問是否有人換。
鄧易安抽完,攤開手裡的紙條,臉色瞬間垮掉,指着自己匪夷所思道:“我上了幾節遊泳課,到現在還綁着背漂練姿勢和呼吸的人,讓我去遊200米?”
他在空中揮起紙條,“哪位大哥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