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怎麼這麼涼?”
迎着謝叙白探究的目光,許相思不滿出聲。
謝叙白這下是真的愣了。
她在說什麼?她這關注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不是已經生了這麼多炭火嘛?風花,拿個手爐來。”許相思兀自張羅着,将暖和的手爐塞進謝叙白手中。
謝叙白接過,笑道:“我自幼便如此,早已習慣了,不必這樣驚慌。”
“自幼如此便對嘛?自己受不受罪自己不曉得?”許相思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說的謝叙白啞然。
許相思想了想,不放心道:“不行,我還是給你診個脈吧。早日将你這身子調理起來,也省的冬日這般受罪。”
說着她便急着去抓謝叙白的手腕。
謝叙白微不可察的往後躲了躲:“改日吧,今日嶽父、舅兄前來,少不得要籌備一二,診脈的事不急在這一天。”
許相思抓了個空,腦子悻悻的反應過來:謝叙白在防備她。
也是,她跟謝叙白的婚事可謂是孟無厭一手促成的,這京中幾乎人人都知道她與孟無厭青梅竹馬的情誼。
再加上兩人如今還不算很熟識,她好像有些關心過了頭。
倒讓他,略感不适了?
她尴尬地收回手:“那......改日也好。對了,你今日起的這樣早,吃過早飯了嗎?”
謝叙白看向她,老實地搖了搖頭。
“早飯總要吃的,吃了東西也好暖暖身子。你在這等我,我去小廚房看看。”許相思起身,三步并作兩步朝外走去,不一會兒便走的沒影。
謝叙白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眼神逐漸幽深:“千帆。”
有暗影悄無聲息地出現,無聲的立在一旁,拱手待命。
“去查查,她最近接觸了些什麼人?”謝叙白沉吟着:“尤其是孟無厭那頭,看看有什麼動靜。”
“是。”千帆領命而去,消失在屋中。
謝叙白摩挲着手中暖爐,他從不相信,一個人會無端端的就轉了性。
更不相信,一個人會沒來由地關懷另一個人。
“所以,許相思,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
許相思走出主院的牌坊門,長歎了一口氣。
看來,取信謝叙白,還是任重而道遠啊。
想起前世謝叙白舍命相護的情意,她給自己打着氣:她就不信了!熱臉的還能拼不過冷臉的?
前世自己對他那樣差,他都尚且能愛她護她,沒道理今生自己上趕着對他好,還能将兩人之間經營的越來越差吧?
隻要讓謝叙白看見自己的誠心,她相信很快,兩人便能坦誠相待,一起好好走下去的。
這樣想着,許相思又充滿了幹勁。
既然謝叙白如今不叫她号脈,她便從食補上花點心思。
觀他氣色和表現,顯然是寒症入骨。
如今是冬日,搞些溫補升陽的吃食給他總不會錯,好歹能減輕些畏寒的症狀,叫他好過一些。
小廚房今日做的是乳粥和果仁餅,再并上些許小菜。
許相思來時,廚娘正要将一甕濃郁的牛乳倒進粥裡。
許相思趕忙叫了停:“李娘子且慢。”
“夫人?”李娘子微微訝異,皺着眉不解道:“夫人,我這是給相爺準備的朝食,不好耽擱的。”
“我知道,不會耽擱你多久。謝叙白身子畏寒,吃不得牛乳這等寒物,勞煩李娘子将今日的乳粥換成粳米山藥粥吧。對了,再給他備上一碗滾燙的姜絲黃酒,記得以後日日早上都給他備一碗。”
李娘子為難道:“夫人,咱們府裡冬日都愛食些厚味補身子,從未聽過牛乳屬寒物的。您讓我将牛乳換成山藥,這不是,糊弄相爺嘛!”
“李娘子,我是他妻子,又出自杏林之家,難道還會害他不成?”
“這......”話一說完,李娘子更猶豫了。許相思不提便罷了,如今她提起這岔子事兒,反倒不免讓李娘子想起府裡的傳聞。
夫人是打着杏林之家出身,可為相爺診病的幌子嫁進謝府的。
可如今嫁進來三個月,别說診病了,兩人連圓房都不曾。府裡誰不知道?夫人見天甩着個冷臉給相爺!這明明就是,嫁的心不甘情不願呐!
再加上夫人是由左相孟無厭牽線搭橋強塞給相爺的,她說她不會害相爺?李娘子還真是有幾分猶疑。
許相思看出她的不信任,無奈歎口氣道:“一會兒這粥做好,我親自端過去,自不會叫人指摘你的錯處,這總行了吧?照我說的做吧,我好歹還是謝府的女主人吧?”
這話說的便有幾分威懾之意了。
李娘子收起胡思亂想的心思。
是了,人家就是跟相爺再不對付,如今也是府裡的女主子。自己一個小廚娘,有什麼吩咐照做就是了。
隻是......李娘子心裡轉了個彎兒,朝外喚道:“翠竹,幫我削些山藥來。”
人都說禍從口出,到她這是禍從口入。
她得确保這屋裡還有個證人,如果主子之間出了什麼事兒,可不要引火燒身到她身上就行。
許相思懶得戳破她的小心思,她隻覺有些郁悶,怎麼人人都覺得她要害謝叙白?
直等到粥熬的滾爛,許相思才裝進了食盒提走。
寒冬的風吹散了剛剛的郁氣,許相思腦袋清醒了幾分,忽然想到極不合理的一處。
府中人人都覺得她會害謝叙白,對她可謂多有防範,這其中,甚至包括謝叙白自己。
可是前世,她為何還是得手了?
為何後來,謝叙白會願意讓她診脈治病?願意無條件地相信自己?
冷風陣陣吹地許相思直打哆嗦,不管了,想不通便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