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叙白見他一臉嘚瑟模樣,心下了然,想必這就是千帆提過的,四海樓那日,許相思贈與他的荷包了。
謝叙白瞧了瞧自己手中的荷包,心思轉了幾轉,突然笑出了聲。
這一下倒是給孟無厭弄愣了。
“不知所謂。”孟無厭皺着眉一甩衣袖,兀自進了門。
“爺,您笑什麼呢?”小厮在一旁,同樣摸不着頭腦。
謝叙白搖搖頭。
掂了掂手中的荷包,不由的心情大好。
就許相思這個狗手藝,繡個完整的荷包都要熬三天大夜。
她能有那個水平,繡出個中規中矩的荷包給孟無厭?
指不定從哪個地攤上淘弄來的呢!
他就說怎麼橫看豎看,都那麼……平、平、無、奇!
謝叙白修長的手指一勾,将手中的醜荷包挂在腰間。
換下來的蜀錦缂絲香囊反而被他随意打賞給了問話的小厮。
他不再耽擱,長腿一邁也跨入了别苑,心中忍不住嘀咕着:許相思阿許相思,你究竟哪一面才是真的?
……
縱是安慶公主擺明了不喜歡許相思,但看在謝叙白的面子上,在場的諸位夫人待相思仍熱絡非常。
之前,坊間傳聞謝相與謝夫人夫妻不睦,她們還打算觀望觀望來着。
可今日門口那一幕不少人都看見了。
這哪是不睦阿?人家夫妻感情好着呢!
瞧人家謝相是何等的細心體貼!下個馬車都怕碰了娘子的頭!
再瞧瞧謝夫人頭上那朵千年暖玉攢珠!
分明是前幾日陛下才剛剛賞給謝相的,不過幾日便出現在了謝夫人的頭上。
謝相此人,何其大方!
對比之下,自家的老幫菜簡直是沒眼看!
這不,如今還得指望自己這群做娘子的,來給他們攀攀裙帶關系!
衆夫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拐着彎兒想跟謝府搭上線。
許相思臉都笑僵了,柔妃才慢悠悠的出了場。
衆夫人這才做鳥獸散。
開玩笑,雖然右相大權在握,可年初他與柔妃鬥法,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今日是柔妃的場子,沒必要非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找不痛快。
柔妃掃視了一圈在場衆人。
目光慢悠悠的落在座首的許相思身上,矜貴的開口:“這位夫人瞧着面生阿。”
明明按次位排序,許相思的身份并不難猜。
可柔妃偏要問這麼一遭,擺明了是要下右相的臉面。
衆人都跟人精一般,默契的閉口不言,就連身後的太監都垂了頭不肯引見。
氣氛僵持了一瞬,到底是許相思自行開口道:“臣婦乃是右相謝叙白的内人。”
“哦?”柔妃看了她一眼,溫柔的笑了笑,捂着嘴道:“之前皇上指婚謝相與安慶,謝相不肯,我還當謝相眼光是何等的高。如今才知,原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柔妃聲音好聽,語調也溫溫柔柔并不迫人。
隻是話聽在耳朵裡,總讓人覺得不是個味兒。
許相思皺了皺眉,謝叙白倒不曾提過他與安慶還有這等淵源。
想起今日進府時安慶的态度,許相思心裡咯噔一聲。
這個冬至宴,怕是難挨了。
好在柔妃并未再多說什麼别的,她掐算着時間,問着身邊的小太監:“男席那頭,聖上到了嗎?”
小太監低着頭恭敬回答:“已去了,與衆人淺飲了兩杯,正待回宮呢。”
柔妃點點頭,笑道:“既如此,我們也不耽擱了,開宴吧。”
話音剛落,已有宮女魚貫而入。
又有歌舞伎若幹,邁着蓮步款款走來。
柔妃與大家淺飲了兩杯,不過說些慶祝國泰民安的場面話,便稱醉離席。
接下來的一應事務,便全都由安慶主持。
安慶高坐在宴台之上,與孔殊目光交彙一瞬,随後落在許相思身上。
要朝她來了。
許相思心如明鏡一般。
果不其然,下一瞬,她便聽見孔殊開了口:“公主,年年冬至宴都是宴飲歌舞,衆位夫人小姐看也看膩了,豈非無趣?”
“那阿殊說說,可有什麼好建議?”
“早聽聞咱們上京城各家夫人小姐才藝非凡,恰好今日人湊的這樣齊全,不如幹脆讓各位夫人小姐們露上一手。”
“胡鬧。”安慶輕斥道:“各府夫人皆是長輩,哪有讓她們表演的道理。”
有人聞弦而知雅意,有人意圖借機現才。
安慶不過話音剛落,便有夫人忙不疊接道:“公主有這等雅興,臣婦們就不獻醜了,不過孩子們倒是無礙的。”
“那好。”安慶撫掌道:“既如此,就年輕人一道吧,給夫人們冬至宴飲助助興,如此也算彩衣娛親了。”
安慶說着,拔下頭上的八寶金簪:“還要有些彩頭才好,今日拔得頭籌者,賞八寶金簪一支,哪位小姐願意先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