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相思沖進相思苑,一邊收拾着自己的藥箱,一邊急聲吩咐着雪月:“雪月,謝叙白要去中州赈災。你去,把咱們這些日子縫制的棉衣棉被都拿出來,裝點上車,随他一起上路,動作要快。”
她三下五除二合上小藥箱,又胡亂打點了幾身衣裳,抱着包袱便直沖院門而去。
謝叙白正站在一旁看着青羽套馬車。
一轉眼便看見許相思哼哧哼哧的跑來。
“謝叙白,我與你同去。”她喘着粗氣道。
謝叙白不贊同的皺起眉:“胡鬧,你當這是什麼清閑差事嗎?大雪封城,去了少不得挨餓受凍,你何必去受這個苦?”
許相思抓了抓包袱,目光堅定道:“正因為這樣,我才更要去。你身子弱,本就受不得寒,我若不跟你同行,真讓你去朝州受凍一陣子,回來指不定什麼樣呢!”
她小跑兩步上前,也不管謝叙白如何反應,将自己的小包袱扔進了馬車裡,一邊坐在車橼上賴皮道:“反正我就要跟着。”
謝叙白一愣,沒想到她要跟去的原因竟是因為自己,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趁着這會功夫,雪月已轱辘轱辘壓着幾輛木車而來。
“夫人,這些日子做的,都裝在這兒了。”
許相思點點頭:“交給青羽吧,讓他收拾收拾,随車帶去中州。”
這可是能救命的東西!
青羽難掩喜色,答應的痛快。
謝叙白卻嗅出一絲不尋常的意思。
她這些日子不見人影,就是在忙活這些東西?
她為什麼會準備這些?
倒像是……
謝叙白挑挑眉,眸色轉深:“許相思,難道你會未蔔先知不成?”
許相思一噎,有些心虛道:“我哪裡會知道中州鬧災?不過是看着今年冬天雪不停,想着備些禦寒之物應急,不成想倒在今日派上用場了。”
“反正,有的用總比沒的用好吧?天越來越黑了,你還走不走了?”許相思催促着。
謝叙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無奈的搖搖頭:“走,這是你自己要跟着去的,真的受了罪,可别鬧着哭鼻子。”
“你放心,我才不會!”許相思不服氣。
謝叙白想了想,到底還是吩咐風花道:“再去給車上添個炭盆,再多備些禦寒的手爐暖套來。”
風花笑了笑:“哎,還是咱們相爺會疼夫人,奴婢這就去。”
一句話說的許相思紅了臉。
謝叙白起身走向馬車,将許相思往車廂裡推了推,有些沒好氣兒道:“行了,進去吧,馬上出發了。”
許相思心下高興,樂樂呵呵的應和了一聲,利索的鑽進了車廂。
“出發。”青羽在車外高喝了一聲,車隊便動了。
車輪滾滾向前,許相思才有了出遠門的真實感。
她掀開車窗簾子,看着謝府的大門在夜色中漸漸模糊,忽然心生出一陣不舍,對着門口喊道:“風花、雪月,照顧好家裡。還有,記得去給我爹報個信兒,就說我随着謝叙白一起赈災去了,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他女婿的,叫他不要擔心。”
心裡的話交代完,一撂下車簾,便見謝叙白兀自鋪好了寝具。
許相思腦袋嗡的一下。
完了,一時隻顧着激動,倒忘了行路漫漫,接下來的日子她都要與謝叙白吃住在一處!
雖然他們是夫妻,但……
許相思難得的扭捏,摳着手指頭不敢瞧謝叙白那頭。
時間又變得難挨起來,車廂裡安靜異常,寝被的窣窣聲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顯得尤為清楚。
不知過了多久,那聲音才終于安靜下來。
“許相思。”謝叙白緊接着喚她的名字。
“啊!啊?”許相思被吓了一跳,眼神亂瞟的胡亂答應着,完全不敢看向謝叙白的方向。
“過來睡。”謝叙白拍拍寝被,言簡意赅。
許相思老臉通紅,終于看着謝叙白支吾道:“這……你想好了?”
她倒是不介意兩個人的關系更近一步了,隻是,會不會太快了點?
她看着謝叙白皺了眼眉,忙不疊的解釋着:“我不是不願意,我就是覺得,也太突然了些。”
謝叙白眉頭皺的更深了:“你腦子裡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起身,将人拎了過去,自己卻從寝具中脫離出來,披着個外裳,掏出棋盤:“今夜要連夜趕路,你去睡。”
啊?不一起睡啊?
許相思砸砸嘴,面上紅透,心中卻稍覺遺憾。
她背對着謝叙白,就着寝被躺了下來,自顧自糾結了好一陣,又忽地坐起身:“那你呢?你就打算這麼坐一夜?”
謝叙白沒有吭聲,雪白的手指尖掐着一顆黑子,眼色深沉的看向她。
隻是這樣無端的一眼,不知怎的就惹紅了許相思的臉。
她扭捏的絞了絞衣帶,半響如同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臉色微熱的往旁邊讓了讓。
她強裝着鎮定,别過頭拍了拍身側:“路還長着,這樣熬也不是辦法,一起睡吧。”
反正,他們本就是夫妻不是嗎?
謝叙白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将棋子敲定在棋盤上。
就在許相思覺得自己可能等不到回應了的時候,謝叙白才終于開口道:“來日方長,睡吧,許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