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在這刻又蔓上熟悉的滾燙,原來被一個人放在心上,是這樣溫暖而盛大的感覺。
馬車旁,許父氣吼吼的大喊:“有了夫君忘了爹!那平安符是誰去靈安寺一步三叩首給你求的,你就這麼給他了?!”
綿長的情意被突如其來的打斷。
糟了!一時性情,倒忘了爹跟阿兄還在邊上。
許相思摸摸鼻頭,尴尬地朝許父笑了一笑,看着許父氣的吹胡子瞪眼,她隻好看向謝叙白,語氣踟蹰。
謝叙白将平安符倏地收緊,放進袖袋深處:“給了我的,就是我的東西了,休想讨回去!”
許父氣得大喊:“許知風!咱倆回家!”
謝叙白笑道:“嶽父大人,怎麼厚此薄彼光叫阿兄回家?今日除夕,一家人便是該在一處的。我可要提前說好了,今日你們在哪兒,我跟相思便在哪兒。”
許父用力點了點謝叙白,一甩衣袖:“回家!”
謝叙白笑的燦爛,高聲吩咐着青羽:“跟上!”
星河燦爛,煙火滾燙。
家人與愛人俱在。
這是最好的時節。
謝叙白在京中沒有别的親族,兩人索性在許府呆過了初三才回家。
王嬷嬷早已急得團團轉。
自打除夕那日謝叙白一行人回京,她便接了消息,要遞信給許相思,誰知左等右等,這人一直也不回來!
初三這天晚上,許相思的身影終于進了院,王嬷嬷心頭一喜,終于揣着信湊上了前去。
“夫人。”
許相思腳步一頓,一連幾日的好心情在聽到王嬷嬷的聲音後瞬間打了折扣。
她轉身問道:“何事?”
王嬷嬷局促的從袖中掏出一個盒子:“除夕府上放粥,門外小乞丐托老奴給您的年禮,老奴一直替您存着……”
許相思皺起了眉,她才剛回京,又是大過年的光景,孟無厭便又有事尋她?
她隻覺心中厭煩:“施粥不過慣例,并非我的主意,這小乞丐的心意表錯人了,下次不必什麼東西都拿到我眼前來。”
王嬷嬷傻眼了一瞬,她竟然不接?!是自己說的不夠明白?
她眼珠子轉了轉,又換了措辭:“夫人,聽說左相府上,收到百姓贈禮,都是由孟相親筆回信答謝的。”
她着重點了點親筆二字。
許相思卻冷笑道:“嬷嬷對左相府上的事兒倒是門清,隻是我們右相府,何時要事事向左相門第看齊了?嬷嬷若真覺得左相府更合您心意,我倒有些薄面,不如替您撮合撮合?”
王嬷嬷吓了一跳,跪在地上直呼不敢。
許相思看着她:“我看嬷嬷敢的很啊!我倒想問問,嬷嬷的規矩是哪裡學的?三番五次駁我的意思,難道我一個當家主母,說的話在嬷嬷眼裡還算不得數嗎?”
王嬷嬷磕頭求饒,心裡卻不免輕慢,全府都知道右相與夫人不和,她算哪門子的當家主母?也敢如此拿喬?
正想着,院外已傳來謝叙白的聲音:“大過年的,是誰惹我們相思生氣?”
他進了院,瞧着跪在門前的王嬷嬷,眼神暗了暗,很快又笑道:“不過是個蠢婦,相思若不喜歡打殺了就是,何苦給自己惹氣?”
王嬷嬷不可置信的擡頭。
怎麼回事?不是說他二人感情不和嗎?怎麼如今輪到謝相來給許相思出頭了?
這下她是真的有些慌張了!她在右相是老人了,平日裡又為左相傳信做事,拿的是兩邊的錢,好不松快。
若是被右相府趕出去,沒了通風報信的能耐,左相那裡又焉能容她?
她心中警鈴大作,忙不疊磕頭:“是老奴蠢笨,還請夫人責罰。”
許相思正想着,不如幹脆借此機會将這讨人厭的老貨趕出府去,那頭雪月卻十分沒眼色的開口勸道:“夫人,有什麼罰也等出了十五再說,大過年的,說罰不罰的,多不吉利啊。”
許相思一口氣悶在嘴裡,她戳了戳雪月的腦袋:“就你話多。”
說罷不再理會王嬷嬷,一轉身進了屋。
王嬷嬷見狀,屁滾尿流的磕頭謝恩,一溜煙跑出了院去。
謝叙白對着千帆使了個眼色,他倒要看看,孟無厭又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