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幸福。
怎能這般幸福?
謝骥眼眶發紅,緊緊抱着蘇吟吻了回去,懷裡這個冰雪般的美人未再如從前那般隻知被動接受他的吻,而是摟着他的脖子略顯笨拙地回應,可愛得緊,讓他的心一下子便軟得一塌糊塗。
秋光穿過窗棂暖暖灑落,兩人相擁而吻,纏綿至極。
*
紫宸殿。
帝王将手中批閱完的奏折往右側輕輕一丢,擡眸問道:“什麼時辰了?”
候在一旁的王忠躬身答道:“回陛下,巳正了。”
帝王思慮須臾,站起身走向那扇紫檀嵌白玉龍紋屏風,吩咐道:“拿身雪色繡雲鶴的錦袍過來。”
王忠聞言愣了一瞬,見皇帝蹙眉朝他看來才終于醒過神,忙應了聲,出去命人将皇帝要的式樣找來,服侍主子更衣。
象征無上皇權的玄色龍袍被換了下來,一襲雪色錦袍穿上身,頭上的金冠也換成了玉冠,帝王卸下威嚴端肅,平添幾分矜貴溫和,讓王忠恍惚間好似又瞧見了當初那個溫潤太子。
甯知澈從屏風後走出來,淡聲道:“告訴禦膳房,中午的菜做得精細好吃些,須得不辣不鹹不甜不酸不淡,素食中不能有藕和筍,肉食中不得有鴨肉,午時三刻呈上來。”
王忠暗道不辣不鹹不甜不酸還怎麼好吃,但當下也隻敢恭聲應是,吩咐底下人去禦膳房傳話。
甯知澈低眸看了眼袍擺上用銀絲繡的雲鶴暗紋,唇角微微揚起:“備車,随朕去定北侯府接人。”
王忠忙吩咐幾個内監去套車,偏頭瞧見皇帝臉上罕見地露出和煦笑意,頓時愣在了原地。
盯着天子發呆本是不敬之舉,但皇帝此番卻沒有怪罪,甚至還笑着打趣了他一句,憑誰都能瞧出來皇帝今日龍心甚悅。
王忠心裡感歎不已,暗道若主子日日都這般歡喜該有多好,他們這群紫宸殿的宮人也能跟着好過些。
待馬車套好,禦駕出宮往西而行,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定北侯府門外。
門房的小厮一見這明黃的馬車,後背頓時出了一層冷汗,卻也隻能立時出去跪地行禮。
甯知澈下了馬車,經過小厮時垂眸掃了他一眼:“朕上次來過一回,已知曉赤麒院該如何走,不必帶路。”
小厮冷汗涔涔。
眼前人是天下之主,他雖擔心主子再挨一回打,卻也不能當着皇帝的面讓人給主子傳話。
甯知澈收回目光,擡步往裡走,所經之處,謝府下人紛紛大驚跪拜,一刻鐘後便進了赤麒院的院門。
謝府侍衛首領一見皇帝,刹那間吓得魂都快飛出去了,心知主子定是在與夫人溫存,當即跪地揚聲道:“草民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侍衛首領提醒得實在太過明顯,甯知澈盯着他瞧了幾息,唇角的笑意一點點淡了下去,忽地回身握住一個禦前侍衛腰間佩刀的刀柄,铮然一聲拔刀出鞘,沉着臉闊步走向正屋。
小厮和侍衛見狀紛紛大驚失色,眼一閉心一橫,冒死沖了上去,卻被反應極快的禦前侍衛立時攔住,隻能眼睜睜看着皇帝一腳踹開主子的屋門,大步走了進去。
屋裡擁吻的兩人早在方才侍衛首領高聲提醒時便已分開。
蘇吟抖着手整理衣襟,一時間心裡極慌,一時間卻又覺得好似也沒什麼好慌的。
一道踹門聲起,屋門瞬間大開,秋光傾瀉而入。來人身着一襲雪色錦袍,面如冠玉、挺拔颀長,若非此刻他面色極冷,手提寒刀,便與蘇吟熟悉的那個溫潤太子沒什麼兩樣了。
甯知澈薄唇緊抿,目光掃過蘇吟微亂的發髻,過分嫣紅的唇瓣,尚未完全理好的衣襟,最終定在在她頸側那兩縷鮮豔紅痕上。
滔天的恨意裹着酸澀盈滿整個胸腔,他眼眸染上猩紅,握着刀柄的手用力到發顫。
謝骥見情勢不對,立時開口:“陛下——”
一聽見他的聲音,甯知澈的眸光瞬間冷到極緻,倏然側身看向榻上躺的那個男人,持刀大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