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來之前碰到的顧客。”她随口應着,擡眸發現男友眼神微變,直盯着她。
沈清予反應過來,下意識張唇想要解釋些什麼,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很微妙的感覺,明明沒什麼,卻總覺得她好像背着程旭哲做錯了什麼。
程旭哲換了隻手開門,原本牽着女友的手現抱着他帶來的花束,而一旁女友手上則拿着其他男人送的物品。
想到女友工作環境以及接觸的人,一時間心裡莫名不是滋味。
過了會兒,他問:“他經常送你東西嗎?”
沈清予自然聽出了身旁人話裡的情緒。
“第一次,就是物品丢失那位。”她搖頭,放軟的語調有意無意地哄着,“可能因為這件事交由我負責,這次又偶然碰見。”
這一刻,手中的錦盒如燙手山芋,而她也隻能想到這個較為合理的理由。
話落,她看了眼手上物品,補充道:“看着就貴重,我找個時間還給人家。”
說完後,像似煩躁地扯了下唇角,她讨厭工作之外的任何繁瑣事情。
雖心裡有些不舒服,但程旭哲知道兩人之間彼此的感情,這麼多年都沒有變過。
他相信,他和清予一定會相依到老。
“行,也别得罪人家,到時拿些禮品過去說清楚。”想到對方的身份,又道:“雖然人家可能什麼都不缺,但咱該有的禮數不能缺。”
沈清予覺得這句話奇怪,但也沒當面應下或拒絕,“我到時看着辦。”
繁華的街道人潮如織,大多都是下了班的年輕人和朋友結伴玩樂。彼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四周閃爍的霓虹燈晝夜而亮,擡眸望去那刻莫名覺得刺眼。
沈清予不适地眨着眼睛,側眸看向别處。
她不是喜歡熱鬧的人,尤其是在疲憊工作一天的情況下,這點程旭哲是知道的。
從餐廳出來後兩人轉身逆着人流而走,到行人較少的位置便随手攔了輛車回去。
為圖方便,他們特意把房子租在城南那塊,距離兩人工作的地方始終,都處于不遠不近的狀态。
回到家後程旭哲接了通電話回自己房間忙碌,沈清予獨自在客廳坐着緩了會兒神,之後才拿着換洗衣物去洗漱。
出來後路過男友房間門口,隐約聽到裡面仍有較低的說話聲,她便回了自己房間。
秋季晝夜溫差大,秋風吹動的枝葉發出呼嘯的聲響,盡管是在窗邊偶爾也能感到緩緩秋風襲來。
瞧着外面飄零的落葉,她随手扯過飄窗的毯子披在身上,又俯身拿過一旁錦盒。
打開的瞬間,一串項鍊碧綠吊墜項鍊出現在眼前。
就算是不了解珠寶的人也一眼能看出價值不菲,尤其是中間高冰晴綠蛋面,無論是台面或是亭面,幾乎是無可挑剔高品質的,更别說一旁鑲嵌的碎磚。
微彎的指尖摩挲着項鍊冰涼的吊墜,沈清予垂下眼睫,牙齒下意識緊咬着唇角。
因職業的特殊性,她一眼便能預估到這條項鍊的金額。
她們這個行業服務的多為富豪人士,平日裡随手送個小物件也是有的,但那些都在老顧客且對對方有一定價值的情況下,送的也小玩意兒也不值錢。
況且,林诏也明确說過不準收顧客的東西,哪怕再不值錢。
可眼下。
視線又再次落在安靜躺在手中的項鍊,窗外光影滲進,落在晴綠的寶石上。
結合男人今日的一番話和項鍊,反應再遲鈍的她也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沈清予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的樣貌姣好。平日裡沒少有顧客對她暗送秋波,更有的仗着自己家裡有點本事偷偷威脅過她,不過這些都被她解決了,那些麻煩的則交與林诏處理,可那些從沒像現在這般棘手。
她垂下眸,望着錦盒底部放的玫紅色花瓣。
許是悶熱不透氣的空間下,原本鮮豔的花瓣已經有了凋零的現象。
眼神偏移,這朵花瓣和不遠處桌面上的花束一模一樣。
也是在這瞬,内心的想法更加笃定。
她找出口袋裡完好的名片,瞧着簡潔又低調的一面,窗外皎潔的月光透過玻璃折射,好巧不巧落在被燙金包含的三個字。
段聿憬
下面,則是一串私人号碼。
下意識攥緊的指尖幾乎沒了血色,沈清予拿過手機,視線落亮光的屏幕看了好久。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調整好有些失态的情緒,才點下撥通鍵。
四周靜到極緻,抵在耳廓的聽筒發出機械的嘟嘟聲,每響一聲,懸起的心跳莫名快一分。
窗外枝葉仍舊搖晃,就在她以為對面不會接聽,将要松一口氣準備挂斷時,纏繞在耳邊的機械聲音消失,周遭瞬間變得靜谧。
而下一瞬,耳邊隐隐傳來較輕平穩的喘息聲。
她拿遠手機看了眼,确定沒打錯又抵在耳廓。
同一時刻,男人低醇慵懶地嗓音響起:“沈清予——”他似有若無地拖着尾音,“是嗎?”
像似被打擾了睡眠,男人聲音帶着些許倦意。腦海中不禁想起男人冷淡的面龐,此時閑散的模樣不似白日裡見的如沁了霜般的冷。
長睫微顫,沈清予無聲點頭,輕聲道:“抱歉段二叔,這麼晚還打擾您。”
話落,她緊閉了下眼,快速道:“那條項鍊我收到了,謝謝您對我的專業能力認可,但這件實在太貴重了,您看什麼時候有時間,我還給您。”
“隻是不值錢的小玩意兒。”男人語調再次恢複先前的冷淡,“更何況,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抱歉段二叔。”沈清予重複着先前的話,不緊不慢道:“館内也有明确規定,不能收顧客送的禮物。”
尾音落下,段聿憬撐唇輕笑了聲。
男人笑得很低,但在這寂靜的黑夜中,猶如空闊的山谷發出悠揚古琴聲。摻雜着鼻息間淡淡的檀香氣息,有種聽筒那邊的男人就在身側。
眉心微皺,沈清予低眸望去,這才發現錦盒上的氣味和雨夜中那件外套上幾乎一樣。
空氣中靜了幾秒,段聿憬斂起唇角,眉眼中隐隐透着玩味,“因為這點事兒?”
指腹随意撥弄着尾戒,他漫不經心地道:“我倒成你的麻煩。”
沒有邏輯的一句,像是在暗指遞名片時說的那句話。
蜷起的指尖下意識收緊,沈清予微張着唇,盡管面色閃過慌亂,可語調仍和平日裡一樣。
“沒有,是我給您添麻煩了。”
男人若有似無地低笑了聲,黑夜中語調放的很輕:“處理點事,這件事過兩日當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