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手心纏繞的掌紋,她抿着唇,伸出手搭了上去,“多謝。”
段聿憬名下産業涉及多個行業,其風聲最大的便是珠寶生意,獨特的眼光有着對市場十足的把握。
他所生産的珠寶,無論品質亦或者其他,圈内外人都有目共睹,惹來無數人羨煞。
這點沈清予曾在先前聽林诏講過,隻那時的她并不知道他們口中談論的人是段聿憬。
想到這裡,沈清予低聲問:“二叔對珠寶有自己的鑒賞,又何必讓我陪同。”
“主題是珠寶罷了。”男人配合着她放慢腳步,不緊不慢道:“你今晚要做的,為我找到一家合适的拍賣行。”
拍賣行?
品緣閣的第二産業便是拍賣行,現在讓她來為客戶尋找其他的……
她微張着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身旁男人看出她内心的想法,淡聲道:“商人而已。既要你來,其他的不用考慮。”
他想要做的,沒人會得到解釋。
反應過來,沈清予點頭應下,也沒在說什麼。
甲乙方的關系,她能過來,林诏自然也知道内情。
正想着,眼前男人忽地停下了腳步。
段聿憬張唇提醒:“要進去了。”
沈清予上前保持極佳的禮儀,自然挽上男人臂彎。
随着宴會大門緊緊打開那刻,男人瞬間成為了焦點,而對于這些目光,段聿憬早已熟悉,淡漠的神色仍沒有一絲變化。
但對于她突然的出現,很快便成為了不少人口中閑談的話題,一時間,都紛紛猜測她是哪家千金小姐,憑什麼能站在段聿憬身側。
沈清予不太适應這種情景。
她克制着自己沒去聽,像是依附般,謹慎的跟着男人腳步來到人群中。
一陣阿谀奉承之後,他帶着她去了樓上。
望着上面漆黑的一片,整個宴廳除了他們基本沒人往上面走。
内心慌亂,蜷着的指尖下意識攥着男人衣袖,沈清予停下腳步,擡眸望着比她幾乎高出一個頭的男人,“二叔,去上面做什麼?”
“慌什麼?”段聿憬垂眸深望了眼,攬着女人腰肢抱到台階上,漫不經心朝上面隔間瞥了眼,輕飄飄的語氣夾着玩味:“我既對你有情,不會做些強人所難的事。”
男人尋味的神情告訴她并沒有那麼簡單。
沈清予緊繃着弦,狹窄的樓道内被迫與男人對視。
輕微的鼻息掃過耳邊碎發,她艱難地吞咽着,挺直的腰背掩藏着内心慌亂。
沒等她搭話,段聿憬自顧帶着小姑娘朝樓上走去,放低的嗓音沒什麼情緒:“見幾個人,等會兒就走。”
男女力量懸殊,沈清予違抗不了,也不能違抗。
牙齒緊咬着唇角,她提着将要拖地的裙擺,低眸跟着男人身旁。
二樓确實有間偌大的隔間,裡面坐着不少富家公子,紛紛攬着懷裡的女伴閑聊着。
随着他的出現,原本嘈雜的隔間赫然靜了下來,一群人望着忽然出現的男人,局促的舔舐着嘴巴,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話,可礙于強大疏離的氣場,生怕惹到他波及家裡生意。
直到坐在中央的徐奕清推開女伴起身不知吩咐着什麼,四周才再次慢慢躁動起來。
徐奕清走上前,視線再看到她時愣了秒。
“認識?”段聿憬冷聲問。
他如實答道:“在一家餐廳見過。”
段聿憬‘嗯’了聲,側眸低聲道:“徐奕清。”
“啊?”沈清予慢半拍,反應過來這是對方的名字後,伸出手撐唇笑道:“我叫沈清予。”
兩人簡單打過招呼,兩個男人再次低聲交談。
離的不遠,她依稀能聽到一些,男人冰冷的嗓音沒有一絲情緒。
她慶幸,還好林诏不是段聿憬。
沒一會兒,徐奕清收拾東西出去。
唯一的遮擋物離開,各種打量的視線全然落在她身上。沈清予不禁皺起眉頭,看了眼身旁男人。
男人似是察覺到,牽着她到一旁坐下,俯身低聲同她說這等會兒哪家拍賣行會來。
氣息剮蹭着耳廓,她捂着耳朵,靜靜點頭應下。
這期間,男人時不時和身旁說着她聽不懂的話,而她要做的,隻是在聽到對方從事什麼行業時記下。
整個晚會一直到結束時,兩人沒有在下去大廳和其他人交談。
那一刻,沈清予才明白,原來在他們世界,同一場晚會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更何況如蝼蟻般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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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品緣閣離開後,程旭哲迎來了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挫敗與背叛感。
腦海裡不停地呈現出女友和那男人出現在同一畫面的景象,又想到自己在公司目前的處境,他心裡憋着氣,踩着油門的腳不停地用力,絲毫沒察覺車速已經到達了180邁。
蜿蜒的山間,這樣的車速稍有不慎便會墜落懸邊。
那一刻,程旭哲什麼都顧不上,直到眼前快要沒了路,他才猛踩刹車拼命停下。
夜裡,刺耳的聲音瞬間響徹整個山谷,也讓他清醒了幾分。
像是後知後覺死裡逃生,他趴在方向盤上,額間冒汗,大口喘着氣。
他拿出手機給女友撥通電話,無論撥通多少,回響在耳邊的隻有冰冷的機械聲。
随手将手機扔到一旁,他撥通同事的電話,驅車調頭朝山下走去。
電話裡傳出同事的哀嚎聲:“又加班?”
“沒。”程旭哲沉着聲,心裡十分難受:“想試試欠費沒有。”
同事樂了,“你可真有意思,丁湘靈就這一天沒纏着你,你還不跟女朋友回家好好親熱親熱,給我打電話。”
“女朋友加班。”
“正好我家裡沒人,出去喝點。”
正巧想找個方式發洩一通,程旭哲沒有拒絕,悶聲答應了。
吃飯的地點在公司附近小酒館,他到的時候同事已經喝起來正和身旁剛認識的短發美女閑聊。
“來了。”衛羅揮手示意,瞧着男人臉色不對,問:“和女朋友吵架了?”
“沒有。”他仍是悶聲說着,拿過眼前啤酒杯一飲而盡,而後道:“外派我不去了,當我沒提過。”
“怎麼了?”
“我要留在北京,掙錢。”
衛羅一副看傻子的眼神,“錢是掙不完的,你剛轉正沒兩年,雖然丁湘靈愛纏着你,但那個案子辦下來,再去分公司曆練曆練,回來照樣能掙錢。”
“三年太久了衛羅。”程旭哲哽着嗓子,“我25了,家裡面催婚,我要再不結婚……”我女朋友就不屬于我了。
後半句他沒說出來,衛羅也沒聽懂,“在外面也能結婚,你别犯傻。況且,你别望了張律當時的選擇,跟你現在一樣賭氣不去外派,最後女朋友還不是出軌了?現在他還是跟我們同級,不過是提成多點而已。”
張律的事在整個律所不是秘密,尤其是最近忽發的事情,傳的更厲害。一群人總在私下讨論,說當時張律跑外面取證的時候,回來當晚看見女朋友和别人在兩人婚房裡厮混。
“總之,我不去了。”程旭哲語氣決絕,又重新拿了一杯一飲而盡。
瞧着這副架勢,衛羅隻道:“這句話我就當沒聽見,你好好考慮。”說罷,他轉頭看向一旁短發美女,自我介紹道:“對了,我是律師,你是做什麼的?”
兩人聊的甚歡,期間衛羅時不時囑咐程旭哲少喝點,可實在攔不住。
喝的越多,腦海裡的畫面就越模糊。
想到圓柱後兩人不清晰的動作,以及男人随意的眼神,胃裡止不住翻湧。
程旭哲莫名覺得有勁沒處使,他拿起高濃度白酒仰頭灌下。烈酒燒喉,他連忙去外面吐了出來。
北京的街邊很冷,望着外界來往的男男女女,他無力地靠在身後牆壁。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他低眸看了眼,一串陌生的電話号碼。
但很快,他便接通。
“丁總,您昨晚說的我當沒聽到,日後不要再說了。”
電話裡傳來女生嬌嗔的嗓音,“嫌我給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