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簡潔素淨的天文台,落針可聞。
以至于阮傾雪能夠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阮傾雪眼睫輕顫了下,繼而斂起,她低頭又看向屏幕上的手鍊。
“祁斯年,”阮傾雪很少見地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哥哥,“我可以理解為,你在表白嗎?”
祁斯年掌心沁出一層薄汗,喉間幹澀,半天才說出一句話,“可以……吧。”
阮傾雪把平闆還給他,背對着他翹起唇角,“那還蠻草率的,我先回家了。”
“等等,”祁斯年拿上東西,“那這次不算。”
他一路關了燈,鎖上門,“等我一下,我送你。”
祁斯年人高腿長,追上她并不是一件難事。
或許是她有意等他。
祁斯年打開他那輛保時捷的車門,示意她上車。
阮傾雪坐上副駕。
祁斯年發動起車子,猶豫着問,“回祁公館?”
阮傾雪拉上安全帶,“回我大伯家,北藝團明天要去家裡走訪。”
“好。”祁斯年開了導航定位。
兩人這一路上安靜得出奇,祁斯年多半是在緊張,而阮傾雪靠在旁邊,想着祁斯年爸媽那邊的事。
他們會同意嗎。
他們要是不同意,恐怕她以後回祁家都難。
阮傾雪在一片寂靜中出聲,話說得很委婉,“你爸媽覺得我怎麼樣啊。”
“我看他們挺喜歡你的,總是誇你。”
“那是看在九叔的份上,他們總不能說我不好。”阮傾雪覺得那不一樣。
确定關系前,跟她有關系的是九叔。
真的确定關系後,那就是祁斯年。
“家裡那邊你不用擔心,我來說。”
“好。”
阮傾雪不可能不擔心,但又不想讓自己這過于敏感多思的問題暴露在祁斯年面前。
她盡量讓自己避免在他面前,有任何狼狽的樣子。
比如到了大伯家門口,祁斯年下車問她,“要不要我送你進去?”
“不用什麼都送我,我又不是不會走。”阮傾雪是擔心,祁斯年進去,撞上大伯家吵架,知道他們一家素日來的和氣,全都是裝的。
“我是怕到門口不進去會不禮貌。”
“他們才不介意這個呢。”阮傾雪擺手,“你回去吧。”
祁斯年答應着,驅車離開。
阮傾雪這才松了一口氣,拉了拉自己的挎包帶子,看向燈火通明的别墅小樓。
阮傾雪走到門口,幾乎是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才敲開房門。
保姆見她回來,臉色變了變,但還是打着招呼,“傾雪回來了啊。”
屋内安靜了一瞬,隻有女孩子清脆愉悅的聲音,“小姨來啦。”
阮傾雪一時意外,看見祁安妮從沙發那邊跑過來,“小姨!”
“安妮?”阮傾雪蹲下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祁安妮并不防備什麼,“我們都回來好幾天了。”
“安妮,”客廳裡阮牧晴略顯嚴肅的聲音制止了祁安妮的話,“今天的英語單詞還沒背,回去學習。”
祁安妮顯然有點失落,但還是被保姆帶走。
阮傾雪走到客廳,才發現阮牧晴和崔鳳蘭的表情都很嚴肅。
隻有電視上放着的小豬佩奇稍顯活潑。
不知道她們之前在聊什麼。
阮牧晴勉強維持了下笑容,“怎麼突然回來了?”
阮傾雪看着她的反應,“北藝團明天要來家裡走訪,我之前給姐姐發消息來着。”
“哦,”阮牧晴這才想起來,“瞧我這陣子太忙,都給忘了。”
崔鳳蘭皺眉,“什麼走訪啊?”
阮牧晴說着,“就是領導過來了解情況。”
阮傾雪不得不提醒道,“可能需要您幫我說說好話。”
崔鳳蘭擺手,“我還當是什麼事呢,知道了。”
阮傾雪還想說什麼,崔鳳蘭就拉着阮牧晴起身,招呼保姆給阮傾雪收拾房間,沒再聽阮傾雪說話。
進了房門,崔鳳蘭就繼續說着,“不管怎麼樣,明天你必須回去。”
阮牧晴别開頭,“我不想回去。”
“不想祁昀,你也想想安妮啊。你當這豪門這麼好嫁的,多少個豪門夫妻表面和氣背地裡各玩各的,不都是為了那點利益,怎麼就不能忍忍了?”
阮牧晴聲音拔高,“他外面養的人都要踩在我頭上了!”
“吵吵什麼。那你還想離婚不成?”崔鳳蘭去關窗,“你再讓阮傾雪那丫頭聽見,看笑話。你嫁妝可都是打欠條借她的,當初我們可是誇下海口,面子裡子你不能什麼都不要。”
阮傾雪在樓上隐約聽到了樓下什麼動靜。
但她并不關心别人怎麼樣,她隻關心明天的走訪,以及不久的将來該怎麼處理祁家的問題。
阮傾雪想,或許她真的可以相信他呢。
阮傾雪拿起手機,看到了頂在上面的兩條消息,一條是祁斯年的,一條是祁野的。
祁斯年發來了幾個加油表情包,【你明天肯定沒問題的,早點休息。】
阮傾雪彎唇,努力挑選了一個小公主轉圈鞠躬答謝的表情。
祁野的就簡單很多,【明天幾點?】
明天上午八點先到大伯家,結束了再去祁家,阮傾雪如實告知。
祁野很簡潔地回了個OK手勢。
阮傾雪習慣于回消息盡量做結束話題的那個人,讓對方覺得舒服。
但這會兒根本想不出回祁野什麼合适,眼一閉索性就不回了。
阮傾雪放下手機,拿了換洗衣物去浴室洗澡。
第二天阮傾雪下樓準備的時候,客廳裡空無一人。
阮傾雪不由得有些慌,看了一眼通知,北藝團走訪的車已經出發了。
她叫住保姆問着,“大伯母和姐姐呢?”
“哦,大小姐送安妮去幼兒園了。夫人……”保姆看向卧室。
阮傾雪凝眉,“我昨天跟伯母說過的,今早我有領導來走訪,能不能麻煩你去叫她一下。”
昨晚夫人不高興,保姆們誰都不想這個時候去觸她的黴頭,“這個我們……”
“拜托了,這件事情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她要是怪你們,我可以把你們帶去祁家工作。”
保姆們一聽,話鋒一轉,“這個我們還是能做的。您放心,包在我們身上。”
很快一個兩個接連去叫崔鳳蘭。
頗有一副不把她叫起來不罷休的架勢。
崔鳳蘭其實根本就沒睡,清早又跟阮牧晴吵了一架,氣得不輕。
她打扮得很是貴氣,披了一件法式複古針織披肩從屋内出來,正好碰見北藝團走訪的車按時到達門口。
崔鳳蘭并沒有去迎,而是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等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