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傾雪頓時指尖發麻,手裡像是握了一個燙手山芋。
她近乎麻木地擡起手,再出聲的時候,能聽到自己微顫的聲音,“啊?”
祁野好整以暇地問,“說說看,我什麼時候管你比較兇?”
“沒有。”祁野從來沒有兇過她。
阮傾雪顧左右而言他,“九叔你還沒休息嗎,你那還挺吵的。”
祁野随口胡說八道,“還在談生意。”
旁邊助理路執聽着祁野的話,環顧四周,看見樓下半裸男模大秀肌肉。
先生談生意的地方越來越邪門了。
阮傾雪順勢給自己找了個台階,“那我不打擾你工作了,我先回去休息,你也早點休息。”
祁野:“那還要我一會兒查崗嗎?”
這是她剛剛的說辭,阮傾雪知道自己别想混過去,她看了看喻菡,可惜喻菡也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阮傾雪隻能坦白從寬,“九叔,我剛剛稍微藝術加工了一下,别生氣。”
“沒生氣。”祁野嗓音的确聽不出來絲毫怒意,反倒顯得輕松舒緩,“如果你覺得不好拒絕别人,可以拿我當擋箭牌,我很願意。”
通常,人隻會對有安全感的對象産生造次行為。
阮傾雪一時啞然,想說謝謝卻又覺得說了太多次顯得生分,她糾結半天隻說出一句,“好。”
說完又覺得單薄,“那你早點休息,我拍完就回家。”
“嗯。”
阮傾雪挂了電話。
喻菡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
“沒事。”
“你九叔對你還不錯啊,我看祁斯年見祁野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阮傾雪承認,“他對我是挺好的。”
她們回到房間,安排好明天要去的地方後洗漱睡覺。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拿着介紹信去了藍染工坊了解藍染工藝。
接待的侗族婆婆很是熱情,請她們進屋時,旁邊幾個大水缸裡還浸泡着着取靛青用的馬藍,上面貼着标簽。
婆婆說是需要等浸泡七天取出汁水,加入石灰打靛打出藍靛泥。
院子内有個正在打藍靛泥的少年,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穿着民族服飾,好奇地看了看她們。
婆婆介紹那是她的外孫,是傳承手藝人之一,“前幾年都沒人來,這手藝也很難賣出去,我們還以為這手藝要失傳了。”
喻菡看着旁邊挂着的藍染布料,“可是很好看啊,怎麼會賣不出去?”
“人工費高,我們這做一件就好幾天,肯定不能跟工廠裡的印染機器比。”
阮傾雪問,“我們很喜歡,想買一些可以嗎?”
婆婆擺手,“你們來幫我們宣傳,我們得送你們。”
喻菡不樂意,“不行,那誰都說是幫你們宣傳的,婆婆你們還能都送嗎。”
婆婆隻笑着不說話,浸染手裡的布匹。
阮傾雪看着挂在旁邊的藍染織物,這些大多是純植物染料浸染,讓她覺得像是江州傍晚入夜的天景,柔和素美。
頭兩天先跟着婆婆學藍染。
第三四天,她們嘗試取景,跟拍,畫分鏡。
阮傾雪編舞選樂曲,跟喻菡的想法融合嵌套。
更傾向于科普的視頻由官方出,喻菡覺得個媒科普味道太重容易吓退大半受衆。
看視頻的人很大一部分是放松,獲取情緒價值,并不想看說教。
因此她們需要以滿足大衆情緒價值、視覺觀感為主要路線,将藍染工藝展示進去,萌發吸引力。
這件事情并不簡單。
以至于她們起先計劃的一個星期時間并不太夠。
她們正式開拍就已經到了第五天。
選景除了工坊外,她們又走了整個小鎮,喻菡對景物敏感度很強。
她們走着走着,喻菡忽然在小鎮一個石橋上停了下來,阮傾雪就知道她有目标了。
喻菡拿着她的設備比劃了一下,拉了拉她,“我覺得那邊不錯,天景很搭這件藍染裙,不過那好像是那個溪邊古建的院子,不知道咱們能不能進去。”
阮傾雪順着她的示意看過去,那是一個小溪碎石灘,水天一色,的确很難得,“我們去問問,不行租下來也好。”
她們說着,往溪邊古建走了過去。
而此時,古建閣樓的屋内,幾個西裝革履看起來格外商務的人相對而坐,手裡拿着策劃文件,正在聽對面人的旅遊開發商業計劃。
偏偏此時,對面的祁野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他視線穿過落地窗,看向不遠處的石橋。
幾個老總以為祁野是戰術性停頓,“祁總說得對,這件事我認為可行。”
“确實,地區特色對于可持續性的旅遊建設非常重要。”
他們正說着,服務生敲門進來,“不好意思打擾各位,外面有兩個小姑娘,說想要征用一下你們包下的這個院子,可以補償各位損失。”
其中一人率先開口,“我們既然包了,那就先等我們開完會……”
祁野沉聲道,“她們是北藝團的,我們做這方面也需要配合北藝團宣發。”
那人立馬改口,“北藝團的啊,怪我不知道,那讓她們用吧。”
他轉過頭問,“祁總認識她們?”
“之前在北城一些場合見過,不算認識。”祁野在外并不喜歡暴露他們的關系,輕轉了一下手腕上的沉香手钏,看着院子裡那抹湛藍色身影,“但聽說特别優秀,有想法有頭腦,又是專業第一,春晚常客,北藝團錄用考核翹楚。”
剛把咖啡放在祁野面前的路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