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傾雪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和九叔單獨住就有些不安,“那附近還有沒有其他更合适的小區?”
“怎麼了嗎?”喻菡看向她,“你跟你九叔說一聲不是很方便。我聽說北藝團在市中心,最近城建計劃老城區基本都要翻新,你要住老小區你九叔肯定也不答應,剩下就是高檔住宅了。”
阮傾雪思來想去,她單獨租一個高檔住宅好像的确不現實。
反正在祁家也經常跟九叔來往,這麼看好像也沒什麼區别。
“那我改天問問他。”
喻菡看着她的表情,說到底還是住家裡更理所當然一些,“那你打算躲祁斯年多久?”
阮傾雪看了看窗外,“不知道……三個月?”
“你倆談了才兩個月。”
喻菡是知道阮傾雪暗戀祁斯年六年,彼此喜歡在一起兩個月就分手,聽上去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其中一個月祁斯年住院,這個月她又一直忙畢業。
說實在的,單獨相處的時間都很少。
車子停在酒吧門口。
天色漸晚,擱淺酒吧門前散布着星星點點的橙黃暖光。
服務生核實兩人身份,請她們去阮傾雪預約的卡座。
屋内燈火偏暗,不斷變幻,空氣中不是酒精氣息,而是原木香氣,聞上去很是自然舒适。
阮傾雪沒有刻意換什麼衣服,就是穿着自己喜歡的裝束,自然而然地選擇一項想要體驗的事情。
坐下之後,阮傾雪看着桌上閃着微光的醒酒器,慢吞吞開口,“我就覺得這兩個月,談得特别不順暢。”
“好像之前幾年沒有挑明的矛盾,兩個月之内全部出現。”
更像是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逼迫她快速認清。
但所有的蛛絲馬迹之前都出現過,也不是憑空砸下來的意外。
就是這樣,阮傾雪才覺得無能為力。
因為都是事實。
喻菡撐着下巴,幫她想了一會兒,“你這就像我爸媽從小要我循規蹈矩,所以我小時候特别喜歡騎摩托的黃毛,後來談了一個星期分手。”
“隻不過你們原本的關系,拉長了你的沉沒成本,或許早談,你就能早發現不合适。”
阮傾雪不置可否。
服務生上前,将菜單遞給他們。
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阮傾雪順着聲音看過去,徑直與進門的師婉姚對上視線。
師婉姚眼皮跳了下,卻還是強行注意表情管理,打了聲招呼,“傾雪。”
阮傾雪簡單回應。
喻菡回頭看了一眼,輕啧一聲,“怎麼哪都能碰見她。”
阮傾雪晃了下手裡的酒精飲料,看見師婉姚和身邊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我覺得她又要來找我了。”
果然沒多久,師婉姚湊了過來,“可真是難得,在這裡碰見你們兩個。”
師婉姚饒有興緻地問,“诶,傾雪你男朋友呢?”
喻菡翻了個白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阮傾雪看着師婉姚,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怎麼了?”
師婉姚靠在旁邊,“我就是想問你男朋友要是不介意,你就過來跟我們玩呗。”
阮傾雪不懂她的用意,“跟你們玩什麼,需要他介意啊?”
師婉姚壓低了聲音,手裡酒杯輕碰了下阮傾雪的杯子,笑得意味深長,“男人啊。”
酒杯相碰,清脆回音入耳。
阮傾雪順着師婉姚的示意,看見今天她叫來的七八個男模。
喻菡一聽就覺得師婉姚不一定在打什麼壞主意,“你想幹嘛?”
“我們又不做什麼,就是陪咱們喝喝酒玩玩遊戲,我挑的人保證老實規矩。”
喻菡用腳指頭想,阮傾雪這個性格都不可能答應,“你……”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阮傾雪熟悉的溫和嗓音,“好啊。”
喻菡詫異地回頭。
阮傾雪跟着師婉姚起身。
她從小性格内斂,朋友圈子也很窄,阮傾雪一直覺得她的心裡裝不下太多人。
有祁斯年一個異性,她就會下意識克制自己和其他異性的相處。
可今天,她就是想試試,祁斯年所習慣的生活方式。
一個人真的可以坦然地和異性喝酒過夜住酒店,還覺得他們隻是單純的朋友嗎?
師婉姚滿意地彎起唇角,拉阮傾雪進了卡座。
從二層看過去,就像是一隻小綿羊進了狼窩。
樓上,沈南陸手指點動着圍欄,無聲輕笑着給祁野拍了一張照片。
【你們家小朋友受刺激了,今晚玩得挺大。】
而此時,一家高檔餐廳飯桌上,祁野手機震了震。
他剛要息屏,瞥見沈南陸發來的照片,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住。
照片上的女孩一身法式背帶連衣裙,看起來像是背着家長偷跑出來玩的學生,被一群年輕帥氣的小白臉圍住坐在一起,酒吧内燈光明滅,映照在她的側臉上。
大概是遊戲進行到一半。
阮傾雪身邊那個正伸手給她拿靠枕,大手隔着靠枕護了下她的腰。
另一個在旁邊貼心地跟她講着什麼,微微側身,距離不過咫尺,眼睛卻始終盯着她。
後面酒吧内舞台上,燈光昏暗、氛圍灼熱,一群白襯衫松散的男舞者跟着音樂鼓點,突然開始撕襯衫。
祁野垂眸,定定地看着這張照片,眸底暗流湧動。
放大照片的指腹,壓在了阮傾雪身上,研磨了下。
對面坐着的喻珩看見祁野變了臉色,眉梢微揚,“又誰惹你了?”
“我可聽你的,把你那套新房介紹給你小侄女了,”喻珩還是覺得匪夷所思,“暮雲間離國恒不算近啊,你說你買那裡幹什麼?”
“别告訴我,你半年前就知道她能進北藝團?”
祁野拿起外套,“以她的能力,沒有什麼進不去的地方。”
他說着把照片一并發給喻珩。
喻珩眼皮跳了下,“你發我的這是……”
“卧槽喻菡!”喻珩坐不住了,“這個小姑奶奶幹什麼呢?”
照片裡,喻菡比阮傾雪大膽很多,哄着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喝酒。
祁野起身,言簡意赅地問,“走嗎?”
“走走走。”喻珩看起來比祁野還急,立馬往外走。
喻珩轉頭就在群裡給沈南陸發消息,【你們那不是正經生意嗎?】
沈南陸還在看戲,【今天有人包場,流程合規。】
喻珩:【合規你大爺,你倒是攔一攔。】
沈南陸過了很久才回,【我盯着你放心,這些人挺規矩的。】
【誰擔心他們不規矩了,我是擔心我妹對人家不規矩,快給人灌傻了。】
喻菡最近正好喜歡小奶狗。
坐在她旁邊這個偏偏是個看起來很好拿捏的弟弟。
喻菡又給他酒杯倒滿,“告訴我今天你們老闆,那個師婉姚哄我們過來想幹什麼,我就放過你。”
少年眼眶濕漉漉的,鼻尖微微發紅,一臉為難,“姐姐,我真的不知道。”
偏偏這麼吵鬧的環境,誰也聽不清他們說什麼。
正常人也不會想到喻菡在酒吧逼供。
阮傾雪坐在人群裡,撐着下巴,手裡轉着酒杯。
仿佛周圍的一切嘈雜都與她無關。
酒精可以讓她放肆地難過。
她身邊的幾個男人極擅長察言觀色,察覺到她情緒低落,不停地給她講笑話哄她。
阮傾雪不擅長玩遊戲也沒關系,有的是人替她解圍擋酒。
但她仍舊安靜地看着周圍發生的一切。
她更像是紙醉金迷的世界裡,難以浸染的白山茶。
越是這樣,阮傾雪越能意識到,她不屬于這裡。
不知道是第幾次男生替阮傾雪擋酒,師婉姚手裡的手機輕轉了個角度,偷拍了張照片。
然後交給助理。
助理立馬以匿名郵件的形式,發送給了祁斯年。
看見助理點頭示意,師婉姚開心了不少,就等着祁斯年出現,坐實他們的情侶關系。
養兄妹私下在一起,怕是圈子裡一個不小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