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看書有什麼好玩的。我家裡有很多樂器,現在也不晚,你和我回去,我彈給你聽啊。”
段時摸着下巴,目光有些期待,“而且我還有小時候,沒有去掉朱砂痣的相片。說了和你很像,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
禅若沒有立馬接話,而是平靜的看着他一小會兒,在段時要維持不住笑容的時候,禅若慢慢點頭了,“好。既然是鄰居,多走動也好。”
段時暗暗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何,明明禅若看着就是恬靜可欺,可是真的表情淡淡的,盯着他看時,他的心裡莫名就很慌張。
段時操控輪椅在前面,和禅若說着他彈琴的事,各種樂器都能一一說來,存着賣弄的嫌疑。
禅若走在他身邊,時而接話。
淩炤就是搞音樂的,她多少會知道一些樂器,也不會讓段時的話落地。
而時刻擔心段時會發瘋的莊秋,默默跟在身後,真有情況,她也好保護夫人。
比起禅若家裡的溫馨,段時這邊就清冷許多了,沒什麼像家的裝飾,和很久沒人住過一樣的單調。
“我的樂器都放在二樓。”段時家裡有電梯,好方便他出入,他們很快就到了二樓。
還真和他說的一樣,除了有一間起居室,剩下的全都是放樂器的地方,以及健身器材,三樓就是觀影廳和遊戲廳,很符合一個十七八少年的喜好。
段時起了攀比的心,“我記得淩炤有一首《遺夢》,他這首很出圈,我也會一點。我就彈這首,你聽聽差别大不大。”
怪不得他剛才說,聽見淩炤這個名字有熟悉感,原來是圈内人,隻是主要混的圈子不同。
他會知道淩炤,就是因為這首《遺夢》的鋼琴伴奏部分出圈了,他也去聽過,确實是很值得學習的一首音樂。
段時的音樂天賦很高,指尖下雀躍出來的符号悅耳動聽,一首彈奏完畢,好似置身在音樂會現場。
“怎麼樣?”他輕吐了一口氣,看向禅若,沒由來緊張。
禅若沒有多少猶豫,給了中肯的評價,“你彈得很好聽,專業人士,技巧上或許比淩炤還要高超。隻是感情抒發上卻不相同,淩炤彈出來的是見到佳人,欣賞歡喜,寤寐求之,輾轉反側的怦然心動和夢幻浪漫,是男女感情。而你彈出來,更像是本身做了一場很遺憾的夢,夢中的迷茫,夢醒的惆怅,也很能直擊内心深處。你們兩個人的感情寄托不一樣,是沒法比較的。真要說出個高低來,那就是,都一樣好聽。”
《遺夢》這首歌有兩個版本,一個是純伴奏,淩炤初見到禅若時,夜裡睡不着,靈感爆發,立馬起來創作的作曲,歌詞也是後面,第二次見面時,他填寫上去的。
以當時的心境,就是淩炤自己的真實寫照,每一個樂符都是他的内心感情,也是他的經典原創曲目之一,讓他小爆火了一次。
如果以現在的淩炤再次彈奏這一首,效果也沒有當時來得好,現在的他,多是甜蜜和感恩的感情居多,少了那一份,年少時一見鐘情的緊張,激動,小心翼翼的情緒。
段時仔細琢磨她的話,還真是這樣,他翹起了嘴角,“行吧,勉強接受。快來,我帶你去看相片。”
禅若跟着他進了卧室。
段時去将相冊翻出來,遞給了禅若。
禅若打開,都是小時候的相片多,而且大部分是去領獎的,也和段時說的一樣,眉間和禅若一樣都是有一點朱砂痣,兒時的相貌會模糊,男女之分不明顯,看起來,和禅若長得很像。
“怎麼樣,我們小時候是不是很像。”段時也湊頭過去,“你再看看我們兩個現在的樣子,還是能找出像的地方。”
禅若看完了相片,這才偏頭看他,“你想說什麼?”
“我懷疑···你是我姐姐。”段時說着,臉上一熱紅了,目光閃躲的不敢和禅若對視,說到姐姐兩個字的時候,他還挺不好意思,“聽着是腦洞大開了點,可是,我的直覺上就是。”
段時的聲音暗淡下來,“我有一個姐姐,不過因為出生有殘疾,被父母丢棄了。這還是我十歲的時候知道的事情。”
禅若聽着,皺了皺眉。
“你一點都不震驚嗎?怎麼反應那麼平靜。”段時說出來時還很緊張,可是,見到禅若都沒有想象中的情緒大爆發,他納悶了,還有點憤憤不平,怎麼就他一個人在糾結。
“···還好吧,世界之上無奇不有,這很值得震驚嗎?狗血之事無處不在,我又不是三歲小孩。相反,在現在網絡發達,各種信息大爆炸的時代,狗血事見得多了,還容易大驚小怪的話也未免過于難辨真假了。”禅若是有驚訝,但不至于會震驚到情緒無法控制,淚流滿面的事更不會發生了。
系統帶她來之後就消失了,可是,既然把她帶來,也不會憑空出現,肯定會有一個合理的身份存在世間。草木孕生還有種子發芽,她在這裡會有父母把她創造出來,也是符合自然規律。
段時沉默了,手動合起驚掉的下巴,否則對比起來,顯得他一點也不穩重。
“可是,這是你的身世問題,并不是什麼小事。”不過,段時還是有點納悶。
禅若嗯了一聲,“你這樣講,确實不是小事。可對我來說,也是小事。我從來沒有想過身世的問題。并且,我現在過得很好,就算過得不好,我也不會去考慮這個問題。”因為不在意,又怎麼會有情緒牽引。
“再退一步來講,這隻是你的胡亂猜測,并沒有真實證據證實你的想法。我又為什麼要因為你的一個猜測而有亂七八糟的想法,甚至和你一起痛哭流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首要考慮的不是認親,而是我的目的不純。”
禅若合起了相冊交還給他。
段時被說得啞然無語,拿過相冊丢到床上,有點氣悶,“我算是知道為什麼會有人說,讀書人的嘴巴就是軟刀子,刀刀不見血。”
他就是吃了不愛讀書的虧!聽聽,現在每一個字都很有道理,無形中他還被教育了一番,還沒法反駁。
“你的意思是,不認親了?”段時還不放棄。
“你也說了,是他們把我抛棄的,現在又何必去相認。”禅若不太理解這種行為。
或許段時說的是對的,因為她三歲之前,确實沒有開口講話,并非是不願意,而是發育跟不上來。
幸得院長奶奶,還有其他叔叔阿姨的不嫌棄,一直耐心照顧她,後面補上來了,她也就和正常孩子一樣長大。
段時着急了,“你不認他們就算了,可是能認我啊。反正我也不想認他們。”
他也沒想過要讓禅若去認親,那對父母有什麼好認的,甚至見着禅若現在過得好,沒準還會造文章。他不會讓他們知道的。
見着段時期頤的眼神,還是個少年人,禅若軟了聲音,“我就住在你隔壁,若是無聊的話,你可以去找我一起看書。”
兩人坐得近了些,再加上燈光,她看見了段時的眉間确實有點痕迹,到底是什麼境遇,才會讓一個十歲的孩子不怕疼,用手一直摳到血流不止。
段時眼前一亮,反應過來,他嚷嚷的說,“你在嫌棄我笨!”
“沒有。”
“你就有,我看到了,你在偷笑!”
“···”
禅若和他聊了一會兒,等天黑下來,拒絕了段時的挽留,回了自己的家。
晚上,她洗漱好之後,剛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那邊忙好的淩炤立馬就打來了視頻,一聲聲老婆叫着格外粘膩。
禅若和他說了段時的事。
這讓淩炤很擔心,連夜不睡了,把工作壓到一天結束,提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