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接過方子,回道:“這可太多了,宮裡有人打聽,昨日蘇大人不是也問您來着麼,還有賢王那邊,賢王可不希望有人來支持變法,變法對世家不利,他背後可是張家。”
裴霁曦打斷他:“可有景王的消息?”
輕風愣了愣,答道:“景王不是太子的人麼,太子那邊好像沒有動靜啊,太子本就不怎麼熱衷于朝政。”
裴霁曦凝眉思索道:“看來我們的暗線該增加了。”
輕風恍然大悟:“小的這就看看能否往景王那邊加人。”
建祯帝遲遲未召他進宮,他這個藐視君上的罪名怕是已經傳遍了,可誰人又能知,他這請安的折子早在進京時就遞上去了呢。功高蓋主,欲加之罪,他這個定遠軍主将,恐怕也安穩太久了,讓陛下忌憚了。
待這留言傳了個徹底,各方勢力的期盼,也是該有個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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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夜幕降臨,夏夜的蟬鳴襯得夜晚更加寂靜,漫天的繁星仿似預示着明日的又一個晴天。
初學清方從官署回府,便被桑靜榆拉進内院卧房,小蝶見狀紅了臉,忙為他們關門。
初學清看着小丫鬟着急出去的身影,便知這小丫鬟是想得多了,不禁啞然一笑。
桑靜榆拉着她坐在外間塌上,問道:“你可知今日誰來醫館了嗎?”
“去醫館的,當然是病患。”初學清笑着答道。
桑靜榆憋不住了,口中急道:“可不是一般的病患,是定遠侯。”
初學清愣怔地看向她。
桑靜榆又道:“那厮還說是你介紹她來我的醫館的,真是恬不知恥。”
初學清不禁握緊桑靜榆手腕,問道:“他可是有何不适?”
桑靜榆瞪大雙眼看着初學清:“呵,你可是在擔心那厮?放心吧,禍害遺千年,他好着呢,中氣十足,身強力壯的,活個百八十年不成問題。”
看到初學清微微放松下來的肩膀,和輕輕松開的手,桑靜榆恨鐵不成鋼道:“瞧瞧你這幅樣子,他可是後來又娶了夫人的,能對你有多深情。”
初學清輕語:“你想多了,我隻是想定遠侯對邊關如此重要,身體不能有損。”
桑靜榆無奈道:“他不會有損的,倒是損了你不少,你身上的寒症,不就是喝避子湯喝的!”看到初學清垂下的眼簾,她也知道自己口不擇言了,忙轉移話題,“他此次是為他的姑母問病來的,他姑母應該就是舞陽将軍吧?看方子應該是因為早年征戰落下病根。”
初學清擡眸,擔憂道:“那姑母可有大礙?”
桑靜榆微微擡眉:“那可是他姑母,你也叫姑母?”
初學清歎道:“别糾結這一兩個詞的用法,你可給他開了方子?”
桑靜榆道:“我見不到病患,無法診脈,隻得根據她原來的方子,按照女子的體質,稍作調整,最好還是得當面問診。”
初學清沉思片刻,道:“裴家人丁單薄,姑母巾帼不讓須眉,以女子之軀殺伐戰場,早年征戰連連,身體有損,要是能好好調理,可惜……”
桑靜榆道:“我也佩服舞陽将軍,要有機會,一定好好給她瞧瞧。”
初學清淡然一笑:“謝謝你,靜榆。”
桑靜榆拍拍她的手:“你我之間,何必言謝。對了,今晚你可還要宿在書房?”
平日初學清公務繁忙,為了不打擾桑靜榆的睡眠,大多是宿在書房。
初學清道:“再過一會,叫水沐浴吧,今夜就宿在這裡。”
桑靜榆起身要喚小蝶,初學清忙拉住她,輕笑道:“再過一會,你沒見小蝶方才臉都紅了,誤會夫人你要做什麼呢。”
桑靜榆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嬉笑着伸手去推初學清的肩膀:“你這個人!我可是黃花大閨女呢!”
初學清聞言,沉默片刻,斂住笑容,道:“靜榆,還是那句話,如果有一天,你想和離,甚至休夫,都可以。”
桑靜榆斜睨她一眼:“好好地怎麼又說到這個,我逗你玩的,我一個大夫,不比你懂得多麼。我現在想行醫就行醫,方便的很,才不要找個男人管自己呢。”
“那……吳長逸呢?”
桑靜榆忙道:“提他做什麼,他不成親,絕不是因為對我情根深種啊,就算有什麼,也是因我抛棄他不甘心罷了。”
初學清看着她,一時沒有回話。
她想要做官,靜榆想要行醫,隻是這麼簡單的訴求,就已經不容于世,身為女子,為何就要被困在一方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