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禮哈哈大笑,笑聲在宴廳中回蕩,肆無忌憚。「如何,這肉相當美味吧?這可是道十分難得的菜,妳好好享受吧!」他的語氣中滿是得意,心中暗想:「這下,就成功收獲一條不再反抗的狗了。」。
燭火在宴廳中閃爍,牆上的繪畫描繪着舊日的輝煌與榮耀,銀質的餐具在燭光下閃閃發亮。整個宴廳内彌漫着壓抑的氣息,仿佛連空氣都變得沉重。
李思盈的心如墜冰窟,努力将那塊紅燒肉咽下,喉嚨像是被刀劃過般疼痛。她完全無法咽下之後的任何菜,隻接連吞下幾盞酒,後面和陳玄禮的對話内容她也隻記得七七八八,僅能勉強控制自己不将重要信息吐露出來。
在喝了不知幾壺酒後,李思盈告辭離開。回去的路上,她努力保持平衡,但還是被一顆石子絆倒在地。跌坐在地上時,她回想起剛才吃飯的場景,那塊紅燒肉上的黑斑讓她悲痛欲絕,胃中翻江倒海,終于在路邊嘔吐不止。
伴随着酒、肉的嘔吐味,她的思緒飄回到過去。陽光明媚,父親一腳踢出蹴鞠,動作輕盈有力,她開心地奔跑着,試圖接住飛舞的蹴鞠。父親腳上那塊黑色胎記在陽光下微微顯露。
回想到這裡,她的嘔吐更加劇烈。
恍惚中,她仿佛聽到父親的聲音:「盈兒,隻要心中有善良和正義,這人間便是美好的。」李正德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回蕩在耳邊。她記得陽光溫暖,父親的笑容燦爛。
回想到這些,李思盈再次被悲痛淹沒,淚水湧出。她無法抑制地回想到父親被腰斬的畫面,鮮血四濺,父親的衣褲随風飄動,露出腳踝上的胎記。想到這裡,李思盈情緒上湧,蹲在路邊掩面痛哭,心中充滿絕望和無助。
翌日,李思盈回到大理寺後,整個人變得消沉無力,如同失去了靈魂。她的目光黯淡,臉上布滿疲憊和憂傷,宛如即将枯萎的花朵。
她不再參與公務,隻是呆坐在房間裡,望着窗外的花草出神。窗外花草在微風中輕搖,陽光灑在它們身上透着暖意,但她的眼神空洞,心中寒冷,淚痕未幹,如行屍走肉般無所适從。
大理寺内的同僚們看着她,竊竊私語:「李小姐這是怎麼了?」「她這幾天完全不事公務,不怕陳大人處置嗎?」他們的低語聲在空氣中回蕩,但無人敢上前打擾。房間内的氣氛壓抑而沉悶,李思盈的心情如同窗外的天空,烏雲密布,毫無生氣。
楚風秘密來訪,隔着窗戶看到李思盈的模樣,心中不忍。夕陽餘晖透過窗格,斑駁地照在李思盈孤單的身影上。她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表情空洞,雙手無力垂在身側。房間彌漫着沉重而壓抑的氣氛,連空氣中都能感受到她的悲痛。
窗外的花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帶來一陣陣花香,但這些自然的美麗和芳香似乎都無法觸及她的心靈。李思盈的眼神迷茫,在遠處的空中凝視着什麼,而那裡隻有無盡的空虛。
楚風輕手輕腳地進入房間,手中托着一碗冒着熱氣的雞湯。熱氣在空氣中缭繞,帶着濃郁的肉香,能驅散所有的寒冷。他将雞湯放在桌上,輕輕推開了靠近窗戶的椅子,坐在李思盈的旁邊。
「思盈,你先休息一會,喝點湯。」楚風的聲音低沉而柔和,試圖用這溫暖的語調給她帶來一些安慰,「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在這裡支持你。」
李思盈緩緩轉頭,眼中閃過一絲淚光,望着面前那碗熱氣騰騰的雞湯。她的手指輕輕顫抖,伸出手試圖觸碰那碗湯,卻在碰到碗沿的一瞬間,忽然用力一推,将雞湯打翻在地。
碗摔得粉碎,湯汁灑了一地,熱氣霎時散去,隻留下一片狼藉。楚風一愣,眼中充滿了錯愕和痛心。
李思盈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随即又恢複了那種麻木的神情,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楚風深吸一口氣,緩緩蹲下身子,将碎碗片一片片撿起,用袖子擦拭灑在地上的湯汁。他的動作小心而輕柔,仿佛這地上的狼藉也是一件需要細心對待的寶物。
「我知道你很痛苦,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分擔。」楚風的聲音依舊溫柔而堅定,試圖用自己的關懷和耐心,溫暖她那顆受傷的心,「你不必獨自面對這一切。」
李思盈依舊沒有回應,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像是外面的風景能帶走她心中的痛楚。
楚風輕輕地為她披上一件薄毯,小心翼翼地調整到合适的位置。他的動作充滿了尊重和同情,仿佛這簡單的動作能為她帶來一絲絲的慰借。
「無論你決定什麼,我都無條件支持你。」他輕輕地說,眼神堅定而真誠,「隻要你記得,不管怎樣,你都不是一個人。」
見她遲遲不肯回應,楚風知道現在是需要讓她自己靜靜的時候。他站起身,望了一眼依舊麻木地坐在桌前的李思盈,心中充滿了無奈和心疼。
楚風默默将門帶上,逐步離開。空氣中依舊彌漫着淡淡的肉香味,仿佛那碗雞湯還在訴說着他未盡的關懷和溫暖。
李思盈緩緩閉上眼睛,淚水滑落臉龐,深沉的悲傷如陰霾般籠罩着她,讓她無法自拔。對父親的思念和自責如毒蛇般纏繞,令她無法喘息。
她的世界被一層陰霾覆蓋,所有色彩逐漸褪去,隻剩下灰白色的孤獨和無望。房間中唯一的窗戶外,暴風雨肆虐,風聲呼嘯,似在嘲笑她的無助。
突如其來的暴雨猛烈地打在窗戶上,雨滴與李思盈心中的孤寂呼應。每當閃電劃破天際,房間短暫地亮起,她那憔悴而空洞的臉龐在瞬間的光亮中尤為凄涼。她無力地垂着雙手,指尖冰冷僵硬,如同她凍結的情感。
她被重重的悲傷所包圍,坐在冰冷的地闆上,背靠着堅硬的牆壁,雙手環抱膝蓋。房間角落的一盞孤燈發出微弱光芒,勉強抵抗着四周的黑暗。
「在這世上,是否還有容得下我的地方?」她低聲自問,聲音在寂靜的房間中回響,顯得格外孤單。
外面的風愈發猛烈,像是要将整座建築吹走。李思盈看着窗外的風雨,感到自己如風中飄搖的葉片,随時可能被吹走,無處安放。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随後的雷聲在她心頭炸開,她的眼前一片光明後迅速回歸黑暗,反差使她愈發恐懼。她緊抓手臂,指甲刺入肌膚,痛感卻不足以驚醒她内心的麻木。
四周寂靜令人窒息,她的存在仿佛與世界隔絕。臉色蒼白如紙,眼中再無淚水,隻有空洞和失望。在這無光的長廊中,李思盈迷失方向,不知前路何在,被冰冷的絕望包圍,永遠無法逃脫這無邊的悲傷。
一陣風從窗外吹進來,帶着濕冷的氣息和雨水的味道,将空氣中的異味傳至房間角落。李思盈微微皺了皺眉,感到一陣難以言說的不适,卻被深沉的悲傷迅速淹沒,不再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