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在魂契的上的神識都來自已亡故的修士,并不能很好地控制的方向。以至于眼前的幾個光球,拐彎抹角地沖着她來了。
亡靈更不可亵渎。
她想回到自己的□□中,卻發現在空中亂竄的神識過多。無論她怎麼走,都有可能撞上。
思考着路徑的同時,她便連續已躲過了幾個神識。
趙輕遙對魂修一竅不通,更不擅操縱神識。這樣的狀态不能用劍,基本也用不了什麼術法。她被迫在空中竄來竄去,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像一個被踢來踢去的蹴鞠。
憋屈至極。
可惡,實在是可惡。
神識的疲憊、連續的躲閃讓她忍不住有些生氣。直至下一秒,金色的圓圈光芒将她包裹時,她還沒從剛剛的情緒中抽離開來。
“你又要做什麼?”
蝴蝶狀的神識懸停在星芒的頂部。周身灑落的金色粉塵,彙集成了一個略帶淺金色顔色的球形屏障,将她包裹在内,并未觸碰她分毫。
疲憊的神識,終于在此刻得到了短暫的喘息。
“保護好你的神識,好好在這裡呆着。一起來的,就一起出去。”姜元淡淡地說道。
“你……”她來不及多說什麼,就直接體會到了被拽飛的感覺。
球形屏障應該是阻礙神識相觸碰的結界,無論她怎麼磕碰,都始終離外側的屏障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蝴蝶雖隻有半邊翅膀,但卻格外地靈敏,躲閃的速度比她原本自身的速度快上很多。直直地向着兩人停留在原地的身軀而去,從一群神識的光球中極速地飛過,絲毫不沾身。
趙輕遙被晃得有些暈,想問的話仍梗在喉頭,什麼也說不出來。
吐是不可能吐的,神識也沒有吐這個功能。直至蝴蝶将星芒送到了地面上時,她還是有些沒回過神來。
她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星芒的棱角過長,以至于在被甩出球形屏障時,有那麼一秒,極其輕微地觸碰了一下。
那種感覺很是奇妙,也十分地難以形容。和在空中被甩得暈暈乎乎的感覺不同,像是一隻爪子,輕輕地撓了一下。
不疼不痛,就是有些發癢。神識應該是不會覺得癢的,但癢意如潮水般湧來,又如潮水般退去,如此幾次,直到平息。
這讓她更加地難受了起來。
蝴蝶停栖在她的身側,也并未着急回到自己的身軀中。而是散發出無數的黑影,有些急迫地吞噬着僅剩的一點血霧。
“好些了嗎?”他沒有多說其他的什麼,隻是這樣問道。
“沒死。”趙輕遙有氣無力地回答到。
這玩意比練劍難受多了。她甯願每天寅時起來練劍,也不願意再經曆一回這樣的事情了。
“我們别在外面呆着了,先各自回各自的身體裡。”
再來算一下明帳。
她在方才已經想明白了。
所有的不安不應該僅僅來源于剛剛姜元對她的試探,而是在第八峰的這段時間下來,讓她在意的地方實在是有些多。
眼睛、流光蝶、榕樹枝、魔修、明鏡花……
她比任何人也不希望是那個答案,但現在,她也不得不相信。
姜元說好,趙輕遙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神識和身軀結合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她剛剛飄至自己的身軀前,下一刻,地動山搖,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周身的幻境再次變換,倒退成了她來時的那條道路。隻不過所有黑氣都已消散,道路的兩側正灑露着些微的光芒。
魂契封印已成,第八峰的确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神識歸體,姜元已經消失不見。手邊的聚靈燈仍閃爍着剩餘的亮光,逢春也現出的完整的、纖細的青色劍身。
趙輕遙摸向自己的口袋。
還沾着血氣的幾株明鏡花,就這樣安靜地躺在那裡。
她咬了咬牙,沿着光亮向前走去。
她知道姜元會在前面等她。他是個聰明人,對她的試探,不可能是平白無故的。
他大概,也在猜測什麼。
道路的盡頭,是一扇充滿了白光的門。
衣物上繡有秦家雲紋的少年對門而立,隻給她留下了一個看起來那般孤寂的身影。
趙輕遙沒有再猶豫。
逢春劍的出招很快,架到了那人的脖頸上。他沒有躲閃,沒有移動,甚至沒有回頭。
“秦倚白,你是故意的,對嗎?”
死一般的沉寂中,她聽到自己冷冷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