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淮奕指了指五姑娘,隻見她半塊軟糕已經下肚,剩下一半舉着要遞給蕭三娘。
蕭三娘領了她的好意,雖沒有接,到底把六姑娘給了蕭淮奕,自己坐下吃飯了。
六姑娘平日裡就認生,盡管蕭淮奕背了她一早上,她還是不習慣待在三叔懷裡。
更何況眼下還有這麼多更熟悉的人,她待了一陣便挺着小身子不乖了。
五姑娘見狀一手捏着軟糕,麻利地溜下了椅子,另一隻手拎起小奶壺,直奔六姑娘就來了。
六姑娘原本不餓,迷迷糊糊地接過來小奶壺,将壺口塞在嘴裡,慢慢吸着。
有了五姐姐的這一打岔,她也不哭了,挂着淚珠的長睫毛一眨一眨地,總盯着姐姐瞧。
姐姐隻管站在她面前,專注地掰着自己的軟糕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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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節很快就過去,對于蕭淮奕來說,節不節的都一樣,主要是過完節能少許松快幾日。
偏他頭上還背着兩份孝道,每日晨起都得到南雲子那聽一回課,等老人家吃過朝食再回來。
這時節還不到春種,莊子上沒甚活計。
鋪子上又到了生意淡季,各家都懶得到店裡巡查。
蕭淮奕在家待了兩日,纏着甯氏不許去繡樓,非要她一同幫忙參詳今年北上行商買賣的貨物。
甯氏原本就不大想同意這件事,可架不住蕭淮奕纏人的手段,隻得勉強答應了。
于是夫妻兩個商量了半晌,選定了幾樣價錢低廉的本地貨品,請蕭三娘過目。
蕭三娘隻一瞧便指出問題:“别樣都還可,隻是這陶罐和瓷器,隻怕你得不了多少利。”
這兩樣都是容易磕碰碎裂的物件,隻有那些有名的大商隊能夠耗費極大成本實現精美瓷器的運輸,尋常走商的隊伍何嘗有這樣的運力?
哪怕是損了一件都得賠個底兒掉。
竟還不如多撿上幾匹布料來得實在。
就拿上回那輕紗布料來說。
因着其輕薄透氣的特殊性,在宛州夏日用的人多,市場上供應的也多。
再加上這種布料紡織用料少,工藝也成熟。
因此輕紗布料在這一省份也算是便宜的了。
偏生北地不常見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頂多是給富人們做些衣裳上的裝飾。
再有一等富貴的,夏日盡管拿來糊窗子也使得。
既是富貴人家使的東西,價格上漲多少那就說不清上限了。
因此蕭三娘也十分看好這一項貨物。
但蕭淮奕也着實不舍得瓷器帶來的利潤。
上回給蕭清落帶着的一套茶具固然是小心安放才沒有碎裂,但他還有其他的法子來運輸成批的瓷器和陶器。
當然頭一個還是要給商隊加人,人力是最重要的生産力,這一點任何朝代也不能改變。
再有就是考慮如何讓貨物防震。
當今有專門走瓷器這種貨物的大商隊,他們所運的都是各個窯子裡出來的上品,即便耗費層層絹帛鋪墊,到了目的地也能掙回一大筆。
這些人多半都瞧不上普通的杯碗茶碟,普通的花樣和工藝,這些比起那些一本萬利的上品,根本連包裝的價值都沒有。
這便給了蕭淮奕這樣的小商人生存的空間。
蕭淮奕通過王管事,從蕭家莊子上運來好幾大捆幹稻草。
這東西甜水莊沒有,他們的土地暫且種不出這樣的細糧。
但精貴的終究是糧食,稻草卻是沒什麼大的價值,莊子裡一般等春耕時節都放在田地裡燒成灰燼,作為田地的肥料。
蕭三娘瞧着蕭淮奕親自動手,在貨物箱子裡鋪上一層稻草,再将瓷制的器物一件件擺上去,每兩件之間還是塞上稻草。
擺完了一整箱,稻草用掉不少,但這一箱子的稻草加起來還遠遠不如一張絹帛值錢呢。
“娘,您瞧見了,這幹稻草本身有些硬,堆在一起又蓬松,輕易擠不塌,很适合拿來墊東西嘛。”蕭淮奕向蕭三娘展示着自己的創意。
蕭三娘也是眼前一亮:“好你個小子,心裡早有了主意,偏不早說。也罷,你既有法子,便随你去。”
“隻是這回我得入一些股,回來掙得的利錢得按着分子給我,可不許少了。”蕭三娘這樣的精明人,豈能瞧不出裡頭的獲利?
這話倒把蕭淮奕給愣了一愣:“......娘您這說的什麼話?兒子走貨自然是為咱們這個家走的,怎麼還分您的股我的股?”
蕭三娘卻是笑着搖頭:“不光咱娘倆要分,你這會子去找找你二大爺,問問他家可願意入股,再問問櫃上那幾個老夥計,有沒有想法一塊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