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了兩下道路兩邊的手機營業廳的門頭,劉波思慮再三,還是選擇了最大的那家。
門面越大,裡面的價格肯定會更透明,質量肯定也更有保障,受騙的幾率肯定也會更小一些。
抱着這樣的心思,劉波就走了進去。
手機營業廳裡面的營業員很熱情,一看到劉波進來,就立馬迎了上來。
營業員很專業,劉波剛進門就喋喋不休的跟他介紹了,線下流行的好幾款熱門手機。
劉波左看看右看看,覺得都不是很滿意。
顔色花裡胡哨的就算了,連裡面的功能也花裡胡哨的。
那些劉波完用不到的應用小技巧,在營業員熱情的講解下,劉波是越聽越迷糊。
最後實在是聽的頭大,幹脆掏出褲兜裡的手機往營業員面前一放:“有這款嗎?”
營業員:……
營業員在劉波的确認下,一個包裝全新的手機盒拆開了,是和劉波手裡一樣的同款黑色手機。
劉波痛快的付了款之後,營業員幫他給手機貼上了一個新的手機膜,順便也辦了一張新的手機卡。
等待的功夫,劉波無所事事,眼睛就盯着玻璃櫃台中的手機看。
看着看着,劉波的眼睛便順着櫃台裡展示的樣機看遠了。
然後他就發現在靠牆角的地方,有一塊玻璃展示櫃裡擺放的是手表。
小天才!
劉波覺得挺驚喜的。
本來還在擔心沒給劉召買手機,還不知道那孩子要怎麼鬧騰他。
現在好了,有了這個,哄哄劉召,糊弄糊弄小孩子那顆強烈渴望手機的心思,應該還是可以的。
畢竟家裡還有一塊平闆,兩項結合,倒也滿足了劉召又要打電話又要玩遊戲的要求。
想到這裡劉波嘴角勾了勾,似乎已經能夠想象的到劉召在看到電話手表時,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到崩潰的小表情。
手表的種類并不像手機那樣多,一個櫃台就夠展示所有的樣品,倒也不至于讓劉波像是挑手機一樣的挑花眼。
僅憑外觀,劉波就看上了一款造型簡單大氣的表盤,他正準備喊營業員過來拿給他看一下,耳邊卻響起了一道十分熟悉的聲音。
“小波哥。”
聽到這個聲音的刹那,劉波全身瞬間僵直,瞳孔失焦,眼前隻剩下一片模糊。
他努力克制住想要回頭的沖動,低下頭,隻當自己是聽見了幻覺。
手指在掌心中握緊,長長後未來得及修剪的指甲,就那麼尖銳的紮進了皮膚中,指關節泛白,痛感緊繃到了麻木。
劉波多希望這隻是自己聽到的幻聽,可惜不如他所願,鄭振軒的聲音又緊随其後的在耳邊響起。
“小波哥,是在給小召買手表嗎?”
鄭振軒的嗓音依舊是那樣的幹淨舒朗,因為看見他而帶上的輕笑呢喃,多像是戀人間低語。
若說曾經的劉波有多喜歡鄭振軒這般溫柔的喚他,那他現在,就有多讨厭再從這張嘴裡聽見自己的名字。
這一刻,劉波多想鼓起勇氣,無所畏懼的轉身,丢給鄭振軒一個輕蔑的眼神,再潇灑的揚長而去。
可惜他做不到。
就連簡單的轉身他都做不到。
身後站着一個人的“異物感”是那樣的強烈,像是肉裡紮的刺,腳上沒穿的鞋。
呼吸急促到難以喘息,心虛到惶恐的不安感爬滿劉波的四肢百骸。
明明腦神經像是被蒙了一塊“布”,可五官仍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後人高大的身形。
籠罩着他。
……擁緊着他。
以至于,他隻能肌肉僵持的站在原地,眼睛緊盯着玻璃展示櫃裡的手表,裝作認真挑選的樣子。
企圖用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身後的讓人顯然不這樣想。
他走上前,靠近劉波,與他并肩而站,看着劉波看上的手表,笑着真心誇贊。
“這款手表很漂亮呢,小波哥真有眼光,小召若是收到你的這份禮物,想來一定很開心。”
這份贊美并沒有得到劉波的回應,隻聽見他閉緊的嘴巴中牙齒咬的咯咯直響。
鄭振軒似是看透了劉波心中的所想,很是無奈的歎息一聲,依舊是扯着輕柔的嗓音勸慰劉波。
“小波哥,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但你知道我的情況,我爺爺奶奶的年紀大了,身體一直不是很好,他們隻有我這一個孫子,老人家思想保守,并不是很能接受我們這樣……”
說到這裡他欲言又止,淡色的瞳孔似是開在春日暖陽下的太陽花,明媚熱烈。
他的目光猶如實質,落在劉波那張刻意擺出面無表情的臉上,許久見不到任何松動的神色,随即又黯然落下。
鄭振軒是一個很溫柔陽光的人,至少在劉波的面前從來都是。
他是一個心理學碩士在讀的學生,他認識劉波已經三年了,他手裡掌握着劉波所有的病情記錄,他們談了快兩年的戀愛……
在這個世上幾乎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劉波,知道劉波喜歡什麼樣子的人,知道怎麼的神情最能打動劉波。
他故意露出黯然神傷的表情,語氣低落的向劉波哀求:“小波哥,真的不能不能原諒我嗎?”
劉波其實一直是一個非常心軟的人,别看他原生家庭十分有愛,可他自己依舊是一個心軟到十分缺愛的人。
隻要有人願意愛他,給他全心全意的關心,他便投入,放不下。
這其實是一個十分悖論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