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裘對溫予酒的管束,在他升入高中便放松不少,隻是對成績的要求依舊未變。
同樣沒有改變的,是溫寄滿難得回家一趟,他也需要回去吃飯。
溫家的房子離市區更遠,起碼兩個小時的路程,溫裘便提前為溫予酒請了晚自習和第二天上午的假。
成績無論在何地都像一塊速通令,唐德本身也提倡勞逸結合,經常在自習課期間竄到二班,讓自己班上的崽子在課間多出去活動。随便問了兩句就同意了溫予酒的請假,又提醒他明天返校記得補上假條。
下午放學,溫予酒就站在了校門口較為顯眼的位置,等待自己父親的到來。
溫家的公司坐落在另一片區,溫裘終于開車趕到時,校園裡也響起了晚自習的上課鈴。
校門口隻剩下溫予酒一個人,還有背後安保室突然亮起的燈光。
日落時間随着季節延長和縮短,男孩子握着手機,時不時擡頭望向遠處的車流,确認自己的父親是否到來。
而在偶然的一次擡眸,他剛好目睹太陽即将落入高樓的背面。
鬼使神差般,溫予酒對着那一幕摁下了快門。
幾個瞬息,夜色便壓了下來。
每次回家的固定開頭,溫予酒需要把手機遞交給朝後伸手的父親手裡,自然也收不到景昔白的電話和信息。
也不知道對方在這個時機找上了江楓。
溫家的别墅位于更要偏僻的片區,環境也要安靜許多,溫予酒從前門下車時,聽見了草裡的蟲鳴。
院子難得亮起了所有的燈,平添不少煙火氣,他不用想都知道屋内現在一定是一片歡聲笑語。
而這樣的場景,會在他開門的刹那,短暫的消失。
溫予酒站定在大門前,低頭扯動了一下他的嘴角。手機目前不在他身上,周圍也沒有能夠用來觀察面部表情的物品。
溫予酒無法辨别自己的笑容夠不夠真切,但他心裡清楚。
反正不大好看。
但他需要在開門前調整好自己的狀态。
至少不能因為這個,成為溫裘今晚教育他的點。
如他所料,溫予酒推門進去剛好正對客廳,他的母親和哥哥臉上的笑容都沒來得及收回,但在他進門的瞬間收了聲,隻剩下門鎖扣上的輕響。
率先說話的是溫寄滿,從沙發上起身朝他走過來:“小予放學了?”
“嗯,”溫予酒點點頭,換上拖鞋,“哥好久不見。”
接下來回神的是他的母親陳娅,但沒有起身:“去洗手吧,準備吃飯了。”
“好。”
準備的都是溫寄滿喜歡的菜肴,溫予酒和他哥哥坐在同一邊,從開飯就沒再出聲。
餐桌上的話題一成不變,圍繞着溫寄滿,隻有在他哥哥實在招架不住,把話題往他身上引,溫裘和陳娅才會看溫予酒兩眼。
“予酒是不是快考試了?”
但能說的永遠隻有成績。
溫予酒給自己塞了口飯:“嗯,這兩周。”
溫裘看過來:“你的聯賽準備的怎麼樣了?”
鶴州每年都會舉辦數學聯賽,十中同樣有名額。溫予酒對比賽不感興趣,但由于當時的班主任專門給溫裘打去了電話,他隻能應承下來。
他幾乎快忘了還有比賽這件事,壓根沒想過要準備。
隻能打馬虎眼:“還行。”
但溫裘聽到他這個回答的瞬間就撂下筷子,語氣也嚴厲起來:“什麼叫還行,你有沒有去好好準備?”
母親和哥哥都沒有開口,但也沒再動筷。
如果一直沒給對方想要的回答,這頓飯估計也不能好好進行下去。
他隻能順着他的父親。
溫予酒垂下眼,淡淡道:“準備了。”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無法違抗。
這個話題被陳娅三兩句掩蓋過去,餐桌又恢複和平。
溫予酒挑出碗裡的香菜,扔到紙巾上。
沒有人發現他的這個舉動,而在平時溫寄滿不在的時候,陳娅一定會注意到。
内容從了解溫寄滿的公司情況變成了工作情況,下一個應該就會是詢問他哥放假會是什麼安排。
他又挑出了一片香菜扔出去。
手機在第二天起床時才還給他,溫裘喊了家裡的阿姨給溫予酒送過去。
早晨八點,溫予酒在敲門聲中醒來,接過自己的東西又向對方道謝。
房子裡隻有輕微的機器轟鳴聲。
溫裘和陳娅早已去工作,溫寄滿大概還在睡。
阿姨順便給他送來了早餐,小籠包和咖啡。
溫予酒又認真道謝了一次才關上門,把早餐放到書桌上,在心底歎了氣。
慶幸父母出門,慶幸溫寄滿沒醒。
他終于在這棟房子裡有了屬于他自己的一點時間。
他的情緒從回家就一直不太對,溫予酒沒有要調整的心思,他并不會因為心情影響到日常社交。
但在看到江楓整個下午都沒有要跟他對話的打算,甚至在小組名單出來後,徑直起身要離開時,溫予酒沒忍住拽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