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地伸手不在可控範圍内，當他回神松開，面前的人已經身體後仰了。
溫予酒連忙上前接住他。
自知問題出在自己，溫予酒開口要跟他道歉，但江楓已經穩住重心，伸手把他推開了。
溫予酒剛想跟賀知川說沒事。
結果聽到他兄弟忽地朝遠處喊。
“小五、楓哥——你們也去商場啊？讓我和阿予也一起呗！”
還沒調整好情緒的溫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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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一天就到周六，賀知川還沒考慮好要送的禮物，大跨幾步和許陽、吳越祺走在一塊，向他們請教。
江楓低頭看手機，原先站的位置讓賀知川插了進去，索性慢下速度走到後面。
兩個人又自然而然地并肩往前。
前頭三人行的左右護法吵吵嚷嚷，許陽夾在中間被迫聽他們鬥嘴。
不少商家在店門和櫥窗擺上了仿真冷杉，街邊綠化樹的枝頭也纏上了串燈，就連外放音響播放的歌曲都和聖誕節相關。
視線從馬路上掠過，溫予酒抿着唇往左邊瞟。
走在他旁邊的男孩子低頭劃着手機，半晌轉過頭，和他說話：“你要送什麼？”
溫予酒沒預料到江楓會看過來，慌亂着把目光收回，又一瞬冷靜下來，重新看過去：“……什麼？”
江楓問完那句話就看回手機，完全沒注意到溫予酒剛才的舉動：“禮物。”
“沒想好。”他見江楓還在劃内容，“你呢？”
“手鍊。”江楓把手機遞過來，讓溫予酒看樣式。
前面兩個人終于吵出了結果，拌嘴演變成搭許陽肩膀朝目的地走。
看好要送的禮物，江楓便把手機收回口袋裡，手也一齊揣進去。
溫予酒還在定定地看着他。
直到江楓注意到有電動車開上人行道，伸手把他拉到身邊，才猛地回神。
“怎麼了？”江楓瞥他，“還沒想好嗎，要不要給你出個主意？”
溫予酒點頭：“好。”
“給我點好處，我滿意了就告訴你。”
兩人對看了一眼。
果然還是生氣了……溫予酒壓住想要彎起來的嘴角，準備問男孩子想要什麼好處。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哥哥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
溫寄滿的音色同他一貫溫潤，但相較起來會更溫柔一些。
就連說話方式也是。
譬如現在，他哥哥沒有直接跟他說事，而是問他。
“我沒有打擾到你吧，小予？”
“嗯，”溫予酒踢走路邊的小石頭，跟着大部隊走上天橋，馬路對面就是最近的大商場，“有什麼事嗎，哥哥。”
他的語氣很平，聽不出一點詢問的含義。
溫寄滿沒有生氣，反而帶着笑意：“哥哥想問問你，明天冬至要不要回來吃飯。”
“不回。”
下了天橋就是商城前面的大廣場，廣場正中心也擺了一棵巨大的聖誕樹，不少人站在幾米外拍照記錄。
“知道了，”溫寄滿沒說太多，“周末出門注意安全啊，哥哥先挂了。”
“嗯。”
放下手機的時候，溫予酒發現他哥哥并沒有第一時間挂斷電話，通話時間仍在跳躍，兄弟倆誰都沒說話。
溫予酒摁下了挂斷鍵。
江楓走在他身邊打起哈欠。
前面許陽三人已經先進入商場，商場玻璃貼也換成了聖誕節系列。
胸口的躁意無法遏制，溫予酒垂在外側的手攥緊，指甲嵌進掌心。
因為一通電話煩的不行，走路速度也慢下來，他落在了江楓後面。
這一片是繁華區，商場人流量一直很大，溫予酒側過身讓裡面的人出去，自己才踏進商場裡。
江楓離他已經有五個身位的距離，如今正站在入場不遠的活動展闆前回身等他。
溫予酒走過去，随意瞥了一眼旁邊活動展闆上的内容。
他的腳步徒然頓住，在這塊活動展闆前站了好一會兒。
江楓在前面喊他。
溫予酒三兩步走到他面前。
“……我想到一個。”他突然說。
江楓一下沒聽懂：“什麼？”
“好處。”
江楓陪着他站在原地，點頭：“你說。”
周圍人流不斷，有人從起點把展闆内容一一看過去，也有人看到一半拍下上面的内容。
溫予酒回想方才看到的那句話，又往前邁了一步，和江楓拉近距離。
利用身高差距，微低下頭垂眼直視他的眼睛。
“擁抱。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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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予酒并不讨厭溫寄滿。
因為整個家裡隻有他哥哥會關心他。
和溫裘一心關注成績、陳娅做表面功夫不一樣。
至少從他記事起，比他大了八歲的哥哥每次從外面回來，總會給他帶一些沒見過的新鮮玩意。
偶爾是拼裝模型，溫寄滿會把放上模型的展示盒夾在胳膊，大半夜敲響他的房門，等溫予酒從裡面打開門又對他做噤聲手勢。
那時候的溫予酒還在上小學，而溫寄滿已經高三了。少年彎下腰，把東西遞過去給他，小聲道：“來，給你的，期考第一名的獎勵。”
父母的重心落在溫寄滿即将高考這件事上，還沒開始對溫予酒苛求。
但學校裡，他已經能聽到老師拿他和溫寄滿比較的話了。
溫予酒把模型抱在懷裡，盒子裡的機甲手握長劍作出戰鬥姿态。
他哥哥揉着他的腦袋：“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啊，小予。”
“快進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
每當他想跟溫寄滿好好說話時，耳邊總會冒出奇怪的聲音。
教導過他的老師的、陳娅的，溫裘的……
全部糅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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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不停有人短暫停駐或走過。
江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眨了一下眼睛，皺眉問：“好處？”
“嗯。”
“……對我的？”江楓露出嫌棄的表情，“你抱我算個屁的好處。”
溫予酒又往前邁了一小步：“不算就不算吧。”
眼前的男孩子一臉防備的盯着他，卻不後退。
“我心情不好，你就當是施舍。”
他對江楓伸出手，“可以垂憐我嗎？”
——「想象你會擁抱我，像享受着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