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别三人按照計劃躲藏在附近神像後面，靜靜觀察着所有人。

所有信徒一進來都安分的跪好，即使祭司沒有說話都能安分的走完流程。

寬大的紅袍籠罩着其中躲藏的人，劉司頓做法請示，高高揚起雙臂，一道沾滿符紙的長劍自他手中浮現。

那柄長劍沾了水，符箓顔色加深，朱砂暈染在劍端，随着祭司舞劍的手法呼出獵獵的風聲。

祭司手持長劍起舞，紅色衣袂翻飛，像一塊被風卷攜的布料，看不出其中的人身。

一道沉悶的嗓音忽然響起，嘈雜的吟唱聲随着地面上漸漸湧出的白霧蔓延至楚秦遇的膝蓋位置，洶湧波濤。

他手掌陷入白霧之中，試探之後發覺并非是幹冰所造。

更像是熏香，迷煙一類燃燒造成的。

可是如此大量的煙霧，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内湧出，很難讓人懷疑其中成分。

煙霧越來越多，籠罩在身邊。楚秦遇隐約嗅到了一絲絲熟悉的味道，他有些擔憂的看了楚奉梧一眼。

祭司的舞劍結束，周圍所有人忽然都雙手合十擡至眉宇的位置開始念念有詞。

舒文琴擡手之前小聲提醒他：“向神說出你的願望與訴求。”

楚秦遇立刻學習幾人的模樣擡起手臂，隐約間也開始念叨。

楚奉梧心中懷疑，凝神仔細偷聽舅舅的訴求。

總不會是真的在祭拜這個假神吧？

楚秦遇閉着眼嘴巴嗡嗡：“……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

楚奉梧：“……”

他清清嗓子做好準備：“詠鵝駱賓王鵝鵝鵝……”

看着兩人認真禱告的付從溪心中一驚：“他們祈願的話，那個假神會不會像鬼一樣跟上他們啊。”

古别頭都不回：“祂敢來就試試看。”

付從溪放心了，唯一真神在他們家。

楚秦遇還沒背完，就聽見身邊的聲音漸漸減弱下來。

他悄悄睜眼，發現祭司正站在最中央最前面，骷髅腦袋藏在披風之下，陰森森的看着所有人。

之前那道沉悶的吟唱聲忽然轉折高揚，楚秦遇這才注意到這個聲線。

祭司手中的劍早已不見，此刻他揚起手，身上居然也如同神像一般出現淺淺的聖光來。

舒文琴激動無比，掌心不斷摩挲着褲子。

他身上的光影漸漸與身後的正尊神像的光融為一體，祭司左手緩慢的在空中滑動，就見那神像磕磕絆絆掙紮片刻，最終還是有一隻手随着他的動作放了下來。

祭司收回右手，手指在左手掌心輕輕一點。

背後的神像滞後的模仿着他的動作，将右手的手指放入了左手端着的金碟中。

随後，撒下了一點點“聖水”。

楚秦遇被眼前一幕所震撼，悄悄掐自己确認自己沒有眼花。

一個不知是金子打造還是泥石打造的死物雕塑居然也動了起來。

周圍的人欣喜若狂，跪在原地四處伸手接受着聖水的沐浴。

臉上都是得救了的癫狂。

楚秦遇和古别見過“聖水”的制造過程，隻是符灰水，并沒有什麼不好的作用，也就随着那些水珠落在了自己身上。

高昂的吟唱漸漸盤旋下來，像是湊近在身邊親切的關懷。

信徒們紛紛跪拜叩首，三次之後徹底伏在地面上。

楚秦遇皺眉，身體晃了晃隐約晃足了三下才趴下去。

趴下去之前伸手給弟弟擦了擦鼻涕，安頓好才終于安心繼續。

骷髅頭下的那雙眼睛看見新來的信徒如此虔誠模樣，也就作罷，站在原地等待着所有人被拖入幻境。

時辰過了，劉司頓從衣袍内在的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巧的針管來。

其中的藥液是他一早就準備好的。

他照理往外擠了擠管内的空氣，邁步朝着新來的那個孩子身邊走去。

上面的人說這一批沒有符合的，本來他已經準備好繼續尋找新的信徒了。

今天來了一個新的，那就先試試這個吧。

萬一就這麼巧的符合了呢？

楚奉梧學着其他人跪拜下去的前一刻，楚秦遇輕輕捏了捏他的鼻子。

雖然舅舅沒說，但楚奉梧大緻猜得到，是讓自己不要吸入太多身邊的白霧。

一進門時被骷髅頭的針對，是視覺上的迷惑。

随後的吟唱是聽覺，白霧是嗅覺。

五感已經占據了三個方面，楚奉梧默默思考剩下的兩感會在什麼時候出現時。

身邊的白霧裡悄無聲息的多了一抹暗紅。

楚奉梧迷迷糊糊間想到，這個祭司是要對自己下手了嗎？

不對！

楚奉梧有些昏沉的腦袋瞬間變得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