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舊得知醫院有人潛藏進去的消息時,已經摟着司紀入睡了。
最近研究所聲稱這麼多年的研究終于要有結果了,于是大老闆也跟着多操勞了幾日。
日日加班的結果就是他好幾天沒有回家了。
今天終于狠下心早早回家陪自己的小情夫。
司紀一如既往的溫順乖巧,即使是夜間被電話吵醒也不生氣。
夜色濃稠,他的一雙眼睛映過小夜燈的光,困倦委屈,但是又懂事。
秦楓舊反手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勸着人躺好重新休息,才起身拿起手機走出卧室。
來電人顯示術奂。
秦楓舊點了支香煙,站在露天陽台上感受着夜裡的寒冷。
他需要用這刺骨的寒冷換來清醒的頭腦。
陽台上隐約可見霧霾般藍色的煙徐徐散開。
司紀躺在床上看了一會兒,悄無聲息的下了床。
“秦哥,醫院有蝼蟻闖進去了!”
術奂聲音急切,透露着一股子無能焦躁的氣息。
秦楓舊不曾想這點小事都要留給他處理。
他不自覺皺了眉,有些不爽道:“醫院裡有什麼東西?我就算讓他們翻遍了,他們能找到什麼?”
還沒有徹底清醒的嗓音泛着低沉的啞,被煙潤過後更加的富有磁性。
“術奂,給我一個打擾我的理由。”
秦楓舊撚滅香煙,聽着對面通話中近乎沒有的聲音,目光不自覺放的長遠了些。
他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自己還沒有回到秦家的日子。
尋城的平民窟擠在灰黑地帶裡,那裡的人沒有一個正常的。
三大禁組成了那個地方的全部,那裡的人要麼賭博嗑藥,要麼就是那些黑惡勢力的狗腿子。
不存在有人窮到隻能住在那些漆黑肮髒的巷子裡,居住在這裡不貴,但是一個月幾輪保護費,也是一筆必須的,昂貴的隐藏費用。
但凡是腦子正常的人不會住在這裡。
早些年毒品泛濫到尋城的時候,那裡幾乎全軍覆沒。
整條巷子上狹小不可見的天空,被彌漫起的煙霧染色,成了一度的黑暗。
秦楓舊就出生在了巷子裡。
父親是個喜歡熟透果子的男人,來到尋城後被讨好,母親是個異想天開的,強硬的堅持一定要生下肚子裡的孩子。
于是他的血脈天注定好的肮髒與不堪。
在他記憶與人格塑造最重要的幾年裡,充斥在他生命裡的是賭場上的棋牌與籌碼,是幾乎不需要躲藏起來交易的白色粉末。
在他的記憶裡,這就是平常生活。
但是他身上另一種天賦的覺醒同樣令他痛苦不堪。
秦楓舊随着年紀增長成為了賭場裡“狗腿子”的角色,随着手中的保護費越來越多,地位越來越高,他的頭腦慢慢轉向了更高的層次。
他當時才十七歲,已經是賭場老闆十分看重的,忠心耿耿的狗。
他借着自己的東風,給賭場老闆注射了大量的藥劑緻死,成功将賭場收歸囊中。
随着他地位的飛速穩固,他也了解到了毒品的産出過程,拿到了一些成品。
在他發現現在的賭場作為後背不足以他目标實現後,他主動找到了京城的秦家,找到了那個幸運與自己擁有同樣血脈的男人。
他憑借着自己的能力踩上了秦家的繼承人位置。
然後術奂出現了。
他的出現是一個十分合适的契機。
一個懂得玄學術法的人,能夠替他遮掩更多的肮髒,為他僞裝更久。
于是他拉術奂入夥了。
雖然術奂實力差勁,往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是秦楓舊還是能夠忍受他的愚蠢。
因為他背後有一個能夠提供真正助力的“師兄”。
并且這位師兄的伴侶,是近些年上升勢頭十分火熱的段封則。
術奂的聲音支支吾吾,隔着一部手機都能聽的出來的心虛。
“秦哥,闖進醫院的是之前就發現山外館的那個小道士…那兩個醫生的魂還在醫院呢……”
術奂小心翼翼捧着手機,生怕對方因此生氣。
沒想到對方依舊沉穩,平靜道:“那怎麼辦,我們都等死吧。”
術奂一愣。
“……秦哥?”
楚秦遇看着為自己端來熱牛奶的司紀,不耐煩道:“能處理就處理掉,處理不了放着我來。”
然後挂斷了電話。
司紀進來的時間巧妙,沒有聽完整對話。
當然不知道對方說的處理是處理掉幾個活人。
電話另一頭聽着電話被挂斷的尾音,恨恨地咬了咬牙。
陽台畢竟冷,眼看着司紀要放下牛奶杯入座,他立刻伸手輕輕搭上對方的手腕帶着人回了屋内。
秦楓舊的樣子看起來沒有絲毫變化,不管是夜間被電話吵醒還是公司項目出問題,都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
他看着司紀特意起來給他熱的牛奶,湊近輕輕抵上了對方的額頭。
“辛苦你,這麼晚還專門為我熱了杯牛奶。”
司紀臉色粉白,臉上因為睡覺壓出來的紅印子還沒有完全消下去。
整個人踩在暗調的燈光裡,溫柔的像是天使。
他輕聲道:“你太辛苦,喝了熱牛奶好好睡一覺。”
也許是一切所作所為将要攤開展露在世界面前,楚秦遇的心情意外的平靜。
比起以前也更容易回憶起一些,獨特的時間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