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走，瞬間安靜了不少。

江結夏胡亂扯下帽子，帽兜離開頭發時還依依不舍的帶動一小撮頭發。

胥宸有些好笑，“炸毛了。”

“沒事，不用管。”話雖這樣說，江結夏還是伸手扒拉了兩下，可惜那一撮頭發還是頑強的翹着。

江結夏像是想起什麼，突然問道：“那些人還有找你嗎？”

聞言，胥宸愣了片刻，似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他搖了搖頭，笑道：“沒有。”

江結夏擡了擡手，“要是那些人還敢找你，你和我說，看我不把他們狠狠揍一頓！”

“好。”不知想到什麼，胥宸唇邊笑意又深了些。

*

都說六月天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那麼九月的天可能就像一個固執的小老頭，胡子一吹鼻子一瞪，分分鐘就能翻臉給你看。

這不，短短半小時，原本豔陽高照的天，瞬間烏雲密布，狂風驟起。

海城中學雖然規矩多，管的嚴，不過對于上晚自習一事，除了高三強制，其餘年紀都可自願。當然，即便是高三生，也有不少申請回家請家教開小竈。

所以，當江結夏睡了自習半小時，等着放學鈴響後伸個懶腰從課桌上起來，接着磨磨蹭蹭上了個廁所，又慢慢悠悠回到教室時，教室已經空了。

一聲悶雷炸響在遙遠天際，江結夏探出頭看了看天，又縮回頭看了看空蕩蕩的教室，腳步停了片刻，莫名地心情有些不好，然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朝着樓梯的方向走去。

不守信用的騙子……

“等等。”

轉身的瞬間，身後響起一道聲音，聽那語氣有些急促，像是一路小跑着過來一般。

男生手裡拿着一把墨綠色的傘，肩上斜跨着背包，看樣子是打算回家了。

“孟老師留堂了，你等很久了吧，是我不好。”

“關我屁事。”江結夏頭也不回地說着。

聞松三兩步追上了悶頭朝前走的江結夏，兩人并肩沉默着下樓。

放學很久了，現在的校園裡空蕩蕩的，特别是走廊，一丁點兒聲響都能被無限放大，兩人交錯的腳步聲在此刻也顯得格外清晰。

快到一樓時，聞松加快了步子，先一步上前轉身對上臉色算不上好的江結夏。

江結夏挑眉，莫名其妙的瞥了身前人一眼，沒好氣開口，“幹什麼？攔路還攔上瘾了？”

聞松自動忽略了他話裡的火藥味，“夏夏，我……”

像是被戳到藏在心底的某種心事般，江結夏猛地提高聲量，毫不留情地開口：“夏夏是你叫的嗎？别特麼亂叫，我和你熟嗎？”

說完，冷冷咧了男生一眼，腳步微轉朝另一側離開。

後者似是沒有料到江結夏反應會如此劇烈，他神情空白了一瞬，眼看着男生就要走遠，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沒有絲毫的猶豫就追了上去。

不料身前人突然停了腳，沒什麼感情地說：“我和你的關系有好到上廁所都要一起嗎？”

聞松腳步慢了下來，擡頭看到遠處明晃晃的廁所标志時抿了抿唇，像是上一秒被吼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他眼睑微垂，神色不變：“我等你。”

“等我幹什麼？”江結夏斜靠在一側，掀起眼淡淡看了他一眼，聞松好脾氣地回答，“一起去體育館拿校服。”

“校服啊……”江結夏直了身子，揚了揚下巴，頗為挑釁地開口：“你自己去拿呗，難不成你一個a拿個校服還會害怕……”

“嗯。”

嗯什麼？

“害怕。”

在白日青天，和諧美麗的校園裡，眼前人臉不紅心不跳地緩緩說出“害怕”二字，江結夏一言難盡地抽了抽嘴角，“哦，害怕啊……關我屁事。”

“孟老師說你會帶我去。”

“我沒同意。”

“你沒拒絕。”

“……”

江結夏不耐煩地拉了拉書包帶，似是沒料到聞松如此難纏，“前面路口左拐，自己去，别跟着我。”

“我不認路。”

“你路癡？”

聞松搖搖頭，神情十分認真，“剛來，不熟悉學校的路。”

江結夏沉默片刻，十分不負責道：“那正好，一回生二回熟，自己去走走，認認路。”

“多大人了，還害怕，也不嫌丢臉。”他碎碎念着朝前走了兩步，餘光瞥見身後人跟了小半步，他緊了緊拳頭，頭也不回地威脅道：“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可不敢保證你這張臉明天還能見人。”

他敢肯定，要是聞松還敢跟上來，他的拳頭絕對會和聞松那張欠揍的臉來個親密接觸。

或許是他的威脅有了作用，又或是他的話讓男生感到難堪，在江結夏進了廁所後，男生獨自站在走廊停頓了片刻，而後轉身按照江結夏說的線路離開了。

江結夏環着手，惡狠狠地盯着廁所大門發呆，活脫脫像是廁所大門欠他錢一樣，聽到外面腳步聲漸遠後，他才放過了無辜的廁所大門，慢慢悠悠洗了手出了門。

走廊空蕩蕩的，空無一人。

天愈發陰沉了，一場大雨正在醞釀着。

校園靜谧，除了遠處偶有幾個留校的學生交談聲混雜着籃球場籃球擊地的聲響傳來，江結夏雙手插兜，沿着主路走到了盡頭一個十字路口。

左拐是海城中學早就荒廢了的體育館，而右拐才是新建的體育館，也是校服發放地。

江結夏腳步微轉，擡腳朝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