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師又打過去了一個電話,這次他是走出去再打的,所以隻剩下了祁星洲還有姜樂,以及滿地的腳印。
姜樂半抱着手臂,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維持這樣的姿勢,像是缺乏了安全感而下意識做出來的防禦性的動作。
祁星洲沉默地站在他的身邊,視線輕輕地放到姜樂身邊,他忍不住去想這個時候姜樂會在想什麼呢?
姜樂的頭低了下去,他單薄的脊背在這樣的姿勢中異常清晰,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想讓人輕輕地撫上去,感受他單薄的身體裡面蘊藏的那些無形又惑人的東西。
祁星洲不敢在這種時候問出那些過于悲傷的話題,他隻是沉默地站在姜樂的身邊,像是努力能夠給他一點力量。
姜樂眼睛閉上,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微微抖動的身體脆弱又可憐。
祁星洲簡直不忍心去看,上天簡直對姜樂開了一個玩笑,好不容易能夠再次見到死去的丈夫,但是又得知自己必須把他親手送走,這對于深愛星然的他來說,又該是怎麼樣殘忍的事情呢?
姜樂低頭看着自己的腳,沒有說話,他要沉浸式地表演悲傷,但是擔心自己的面部表情不過關,所以他隻能夠靠着肢體動作盡量去補足。
實際上姜樂聽到這個消息心中多了幾分了然,張天師囑托的話他基本上都想到了,除了比較令人尴尬的那部分以外。
所以他現在也沒有多驚訝,甚至心情很是平靜,甚至感覺到肚子有點餓,平常他起來這個時間會找點東西吃,到了平日裡面該吃早餐的時間了,他的胃發出了一點點抗議。
姜樂伸出手動作緩慢地揉着自己的胃。
“什麼?!!”外面的張天師發出了中氣十足的疑問,外面的聲音很快又小了起來,但是依舊能夠隐約聽起來急切的語氣。
還沒等姜樂想好等會如果自己真的和祁星然對話該用什麼語氣的時候,門外就傳來一陣與衆不同的響聲。
姜樂遲疑地向後看去,張元良穿着一身白襯衫牛仔褲,眼睛亮的驚人,他扶在門框上,微微喘着氣,看起來像是一路狂奔過來的。
他深呼吸了兩下讓自己呼吸頻率平複下來之後靠着門框說道:“早上好,姜先生,今天真是一個好天氣。”
年長的張天師幾乎站在門口,他的手機還在耳朵邊,看起來電話應該還沒有挂點,這聲響亮的早上好和張元良的聲音幾乎同步出現,聽起來異常有氣勢。
姜樂聽到他中氣十足的問号有些發愣,但是還是點了點頭應下這句話問好。
他這樣神氣十足地和祁星洲對視,不知道為什麼氣氛好像變得有些微妙。
祁星然幾乎在看到他之後表情就稱不上多好,雖然現在明白了那個時候可能真的是星然短暫的附身了到了這個人的身上,但是張元良現在注視着姜樂的視線依舊讓人心中不爽。
那雙眼睛幾乎要鑽到姜樂的領口裡面了,他眉頭默不作聲地皺了起來,他向前了半步,以一個接近保護的姿勢站在姜樂面前。
張元良突然笑了一下,他沒有看着對他保持着那種眼神的祁星洲,而是朝着姜樂的方向聳聳肩,似乎在暗示着祁星洲行為的出格。
一種默不作聲又浩大的湧流在他們三個人之間無聲地流動着。
就在此時外面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種奇特的氛圍,張天師走了進來,眉頭帶着疑惑,“你們認識?”
張元良臉上帶着笑,然後點點頭道:“當然認識,姜先生付給我了一大筆酬金,我現在傾盡所能為他做事。”
聽到他的話之後,須發全白的老人察覺到了幾分不對,此時他終于察覺到房間中三個人之間的奇妙氛圍。
他沒有在祁星洲和姜樂面前發難,隻是頭疼地說道:“元良,我們先去外面談談。”
他們兩個人來到的門外,把沉默的氛圍留給了屋内的兩個人,外面很安靜,張天師用審視的目光看向了張元良。
張元良毫不畏懼地對上了老人的視線,他攤開手然後說道:“啊,如你所見,裡面站着的那位是我的追求對象。”
張天師先是歎了一口氣,然後用手指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他低聲說道:“元良,你非得去摻和他們之間的事情嗎?”
就在剛才他都看出來了祁星洲和姜樂之間的微妙,一個正經的大哥可不會用那樣心疼愛惜的目光,更何況現在還有一個貪戀人世間的強大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