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内容居然全都被删掉了。
這就更可疑了不是嗎!?
薤白舉着手機猶豫了半小時要不要主動對白小一說“我是商陸的男朋友”、“以後你不要那麼親近商陸”這種話,猶豫到手指都發抖了,白小一突然發來一條消息:“睡不着的話,可以和我聊天哦。”
薤白根本不可能知道白小一是通過攝像頭看到了薤白的表情來判斷薤白才是睡不着的那一個,他以為白小一是在對商陸說話,進而開始鑽起牛角尖。
對方之所以這樣問肯定是曾經商陸睡不着的時候向對方求助過。那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商陸睡不着的時候不來找自己,而是去找這個叫白小一的?
話說白小一算個什麼破名字,不就是智商高點嗎,那樣就能搶别人男朋友了嗎。
到底會是長什麼樣,長成什麼樣才會被商陸認定為可愛?
還有,這人到底是男是女啊。
一系列的問題讓薤白想得頭都大了,他不甘心又不敢問,隻能賭氣地把手機扔到一邊,然後蜷縮進被子裡,緊貼着商陸。
求求你不要覺得我笨,不要覺得我煩,不要覺得我自以為是,也不要覺得我自作聰明。求求你,不要推開我。
薤白恐慌得一宿沒有睡好,早上趁着商陸還沒睡醒就逃跑了,他跑到了CBL,找到了王曜華。
“稀客啊。”王曜華表情是難得一見的嚴肅,看起來應該是在薤白來之前正思考着什麼事情。
不過薤白也顧不了這麼多了:“你認不認識你們公司有一個叫白小一的?”
這一句話就給王曜華整不會了,他臉上那陰沉沉的氣氛消失不見,有些茫然地對着薤白點點頭:“你要問我認不認識,那肯定認識。”
“你……知不知道他和商陸是什麼關系?”薤白攥緊雙拳,認真地問。
王曜華瞬間就懂了,心裡念叨着“蒲薤白居然還以為白小一是個人”,但他不打算解釋,而是覺得這種狀況挺有意思,于是壞心眼兒冒出來,對薤白說:“應該是關系非常親密,白小一會不求回報地幫商陸很多,幾乎可以說,保護商陸就是白小一的最重要的使命。”
這話倒是沒說謊,但顯然讓薤白心裡更加難受了。
薤白走的時候眼睛都有點紅了,給王曜華看得可是興奮,還要跟張航吐槽這件事:“蒲薤白把白小一當成他情敵了,笑死。”
張航上一秒剛看到消息,下一秒就聽到敲門聲,來者就是蒲薤白。
“突然過來,打擾了……”薤白看起來相當委屈,“張總,你肯定知道公司裡有位叫做白小一的員工吧?”
張航懵了,有點尴尬地和薤白腳邊兒的白小一對視了一下,然後點點頭:“知道,但第一次有人叫他是員工,還挺新鮮。”
“能讓我見見他嗎?”薤白繼續問。
“當然能,但是為什麼?”張航這時伸手向下擺了擺,那意思是讓白小一不要說話。
“曜華說,白小一和商陸關系很親密,我……”薤白話說一半,咬緊嘴唇。
張航這就明白了王曜華的那句“情敵”什麼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攤開雙手:“我建議關于這件事你可以去問問商陸,跑來問我們,就算是可以給你合理的回答,可能也沒辦法讓你突破心裡那道屏障。”
這話倒是在理,薤白最後還是回到了家,站在卧室床前盯着還在睡覺的商陸,沒有叫醒對方,就隻是站着傻等。
于是商陸睜開眼,就看到了薤白失魂落魄地站在床前,一副追悼死去的愛人一般的表情,吓得商陸以為做噩夢了,坐起來拍了拍臉頰,意識到自己睡醒了,才慌張地過去拉住薤白的手:“怎麼出什麼事了?怎麼這個表情?”
“商陸。”薤白嗓子有點兒沙啞。
商陸跪在床上,雙手來回撫摸着薤白的雙臂:“嗯?”
“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告訴你我去和侯慶搞好關系的事?我們不能再這麼被動,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我成為侯慶身邊那個信任的人。反正侯慶也一直想要林叔手裡掌握的他的貪污證據,隻要我提一句這方面的事,暗示我找到了那個所謂的證據,但是裝傻表示并不懂那份證據意味着什麼,他就會騙我把證據拿給他。這個過程他也需要取得我對他的信任,所以會适當的給我提供一些他真正的意圖。我就是這麼想的,張總他們也同意我的做法,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是覺得你說不定會阻止。”薤白一股腦地将自己的半點兒計謀傾訴給商陸:
“至于媒體和公衆那邊,現在所有人都以為你們研究室是因為同性戀的問題才被投毒,成功地讓所有人轉移了注意力。侯慶看起來也是完全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跟我吃飯都是在勸我想開點兒。”薤白說着說着,感覺商陸正擡起手幫自己揉着眼睛。
“我……我知道。”商陸心裡又開始愧疚起來,“你聽我說,不要生氣,其實司半夏一直在給我通風報信,你見了誰說了什麼,我都知道。她很擔心你會因為情緒所以說一些出格的話,但是我跟她說,你的情緒沒有問題,不是在賭氣或是什麼的。我明白你是為我想了很多,說實話,我也不會制止你,我也相信你心裡有數。”
“你、你……”薤白看着商陸,抽抽嗒嗒地說,“你既然知道,那為什麼,為什麼總是要跟白小一聊天,那不是在跟我生氣嗎。”
“我,我跟白小一聊天,跟我生不生氣有什麼關系。話說白小一還在勸我跟你說話的時候要注意語氣來着。”商陸開始聽不懂了。
薤白也聽不懂了,在他看來白小一簡直就是高端的綠茶:“這是什麼高段位的小三,還要勸你對原配體貼?”
“什麼小三?”商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白小一啊。”薤白嘟着嘴瞪眼回去。
“對啊,他叫小一啊。”商陸抓耳撓腮地說,“小三是在說誰?”
“小一難道不是小三嗎!?”薤白這次是真的急了,用力搖晃着商陸的肩膀,“這時候還跟我裝什麼,你就說我沒有白小一聰明體貼不就行了嗎。”
“等會兒,我好像懂了。”商陸被搖晃得十分清醒,雙手用力禁锢住薤白的雙臂,然後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寶貝兒,你誤會了。”
“我誤會什麼了,什麼誤會你不能解釋?”
“我能解釋,等着,我這就帶你去見白小一。”商陸說着就下床,随便換了套運動服,拉着薤白就前往CBL,直奔張航的辦公室,推門就進,無視掉張嘴就要開罵的張航,而是站在張航身旁的白小一面前。體力還沒完全恢複的商陸為了趕路所以氣喘籲籲,話都說不完整,隻好指着白小一跟薤白介紹:“是他,就是他。”
“他是……”薤白還沒明白。
“我是白小一。”白小一昂起小腦瓜,又大又萌的眼睛在顯示屏上彎成月牙狀,扇動了一下小翅膀,一副很開心的模樣,“今天又見面啦。”
薤白張了張嘴,急促地喘了口氣,滿臉寫着疑惑地看着商陸,然後又看向張航,最後再低頭看着那個機器人。“你是白小一?”
“是的呀。”白小一用暖暖的身子輕輕撞了一下薤白的腿。
“你、你……我,可是……”薤白的思緒徹底淩亂,抓弄着腦袋的樣子像是摸不到頭腦,“他就是白小一!?”
“是的呀。”商陸和張航同時回應。
刹那間,薤白的臉就變得通紅,從脖子紅到耳朵,整個人都覺得燒得難受。他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辦公室,越走越快,最後甚至跑起來,似乎在尋找并不存在的地縫。
商陸實在跑不動了,就問白小一:“他跑到哪兒去了,你能找到他嗎?”
“在南邊安全出口的樓梯間裡喲。”白小一用小翅膀指着方向。
“你也真是牛,居然都沒告訴他白小一是咱開發的人工智能。”張航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
滿頭大汗的商陸看着張航就氣不打一出來:“他今天是不是來過,你也沒告訴他啊。”
“你們自己家的事兒,你們得自己解決。”張航聳了聳肩,說得是雲淡風輕。
商陸那一刻真恨不得把泉也暗戀他的事給抖出來,大家幹脆一塊兒别活痛快。但眼下還是哄老公重要,商陸扶着牆走出辦公室,找到樓梯間,推開厚重的門,看着薤白“面壁思過”,無奈地笑了笑,靠近過去從背後摟住對方。
“讓我看看你現在是什麼表情。”
“是尴尬得想原地去世的表情。”
“哈哈哈别啊,是我沒說清,唉,我一直以為我說過……你和白小一見過那麼多次面了。”
“什麼人工智能還可以主動給你發消息啊?一般人會想到那麼高級的東西嗎?”
“嗯,白小一确實是目前最高級的人工智能了。當初我們研究室開發的核心算法,搭配上張航他們研發的OS。所以白小一同學還得叫我一聲爸爸呢。”商陸笑呵呵地說着,把薤白摟緊了一些,他是真沒想到薤白居然會嫉妒,更沒想到看着愛人嫉妒起來的樣子、他自己居然會如此開心。
“我跟你們屬實是沒辦法溝通,人工智能就人工智能,幹什麼非要給起一個這麼像個人名的名字啊。”薤白小聲哼唧着,“人家别家的人工智能不是叫deepseek就是叫GPT的。”
“啊哈哈,因為沒有商用化,但是官方的名稱是CBL-AIOS,搭載在AICU上。不過每個系統都有自己獨立的個性,所以他們給每個系統都賦予了編号,就是生産日期和ID。”
“白小一是怎麼回事啊,這麼特别?”
“因為它們學習人類社會行為,出現了一種追随領袖的習性,白小一就是它們的領袖,而且它碰巧是第一台,生産日期是3月14号,白色情人節那天。”
“那不是可以起更酷一點兒名字嗎,W01之類的。”
商陸親了一口薤白的耳朵:“因為我有私心,别人都叫你小白小白的,我想讓它也繼承你名字的一部分。對外說那肯定是白色情人節第一台機器,但在我心裡,這名字還意味着蒲薤白就是我生命中的唯一。”
薤白渾身發顫:“名字是你起的?”
“當然,他們都抱怨說是沒品位的名字,但一個個還不都是叫得很起勁。”
薤白又默默轉過身,紮進商陸的懷抱裡,蹭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不生氣了?”商陸問。
“我都搞不懂我到底在為什麼生氣,果然我就是笨。”薤白回答。
“胡說什麼呢,你能把侯慶耍成這樣,根本就是有大智慧在。”
“别硬誇了。”
“薤白。”商陸摸着薤白的頭,發自内心地說,“謝謝你,幸虧有你在。”
“這有什麼,我早就說過啊,你累了就休息,外面的事我幫你抗。說到做到。”薤白擡起頭和商陸對視,“誰叫我這麼愛你,為你,什麼事我都做得出來。”
商陸頓時感覺自己變得無比強大,一股無法抑制的情緒湧了出來,讓他情不自禁地吻上薤白,闊别已久的感覺讓他興奮難忍,和薤白又貼得更緊了一點。
“啊,”薤白也感覺到了,含着笑意低頭說,“好久不見啊小小陸同學。”
“薤白,我……”
“我用手幫你。”
“你用手幫他幹什麼?”頭頂的廣播突然傳來張航的聲音,“CBL全樓除了廁所每個角落都有監控,要做趕緊滾去洗手間。”
小小陸同志瞬間低下頭,商陸和薤白被吓得腿都軟了,但很快他們恢複理智,對視着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