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溫述整個人都麻了。
就連他往嘴裡送營養膏的動作都停下了。
瑪德,這人踏馬是個逃犯!
他鎖骨上的紋身,分明是囚犯編号!
CW代表中央白塔,001是監獄編号,如果溫述沒有記錯,這座監獄号稱隻關押窮兇極惡的重刑犯。
盡管哈桑有意僞裝,又一身邋遢,但溫述仍能看出他身上的訓練痕迹,比如走路的走姿,手臂擺動的幅度,下颌擡起的幅度,都有着軍隊嚴苛訓練的痕迹。再加上他說話時的口音以及他趕路的方向,再結合近年來發生的曆史事件。溫述很快确認了,哈桑是來自南部聯合塔的戰俘!
括弧,越獄中!
要是正常刑滿釋放遣返,中央白塔恨不得親自監督将人直接綁到南部聯合塔的地盤上,怎麼敢讓他自己用兩條腿走回去?!
自己這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穴啊!之前的小混混溫述還有能力擺平,但面對這個哈桑,溫述真是一點底氣也沒有。
溫述狠嚼了最後一口營養膏,勉強平複下自己翻騰的心緒,強力控制着自己的喉嚨的肌肉,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我就送你到這裡了,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再見,啊不……再也不見了。”
哈桑抱臂,前胸和手臂的肌肉被擠壓得隆起,“白,你看上去很着急啊?”
“我着急趕路。”
“你不也是去南邊嗎?我們可以結伴。”
溫述已經跨上自己的車子,點上了火:“我們之前約好了,隻送你到這兒。”
就在此時,溫述突然感覺機車尾端一沉,差點将前輪翹了起來,他一回頭,竟發現哈桑放出了精神體獅子。黃金獅前爪搭上了機車後座,甚至讓車輪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咯吱聲,它碩大的頭顱拱着溫述的脊背,讓溫述不住地往前蹿,前胸幾乎貼在控制台上。
哈桑突然放沉了語氣,“你這麼緊張,不會……還有别的顧慮吧?”
“怎麼……會!”
黃金獅居然伸出帶着倒刺的舌頭,舔起了溫述的頭盔,溫述甚至能清晰地聽見倒刺摩擦塑料的聲音和流水滴答滴答往下流的聲音。
哈桑看到溫述窘迫不堪的場景,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說,你是不是發現我是什麼人了?”
溫述本能搖頭,但視線還是不可避免順着哈桑手指的動作,落在了他手指的紋身位置。
獅子的鬃毛從頭盔縫隙中鑽入,搔癢着溫述的脖子。
在某一個瞬間,溫述還是挺希望自己下一秒就被白塔找到的。這起碼意味着救兵來了,自己不用一個人面對死亡威脅了。
他一逃學學生,對比起逃犯,咖位還是低了點。
夜風呼呼地吹,加油站的機器人因為服役年限太高,接觸不太靈敏。它呆滞地擡起攝像頭,左右來回掃描兩個男人,用陳舊的算法計算二者是否有打起來破壞加油站的可能性,紅外線燈在它頭頂不停閃爍。
哈桑陡然收起了笑容,眉弓壓低,整張臉都藏在他亂發的陰影下,他用低沉可怖的聲音質問溫述,“我倒是感覺,你認得這東西呢?”
……
夜色是黏膩、濃稠、令人絕望的漆黑,空氣中除了沙土和植物混合的獨特氣味,還摻雜了一股濃重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一雙黑色軍靴踩在了暗紅的血泥之上,碾壓出些許痕迹。
銀發哨兵身着黑色工裝背心和黑色工裝褲,露出臂膀和胸膛結實的肌肉,外套被他随意搭在肩上,但雙手卻戴着全指戰術手套。他的頸部系着一條黑色頸帶,右側鑲嵌着一枚銀色徽章,其上纏繞帆船的大章魚分外顯眼,而這隻大章魚的雙眼,是用紫色水晶鑲嵌的。
哨兵也有一對紫瞳,顔色甚至更純粹更幽邃,比水晶更能吸引人的視線,猶如一窟紫水晶洞,望一眼就深陷其中。他的相貌極其英俊,五官如刀削斧鑿,唯獨一雙狹長的眼,眼皮是慵懶地耷拉着的,覆蓋了一些瞳孔,讓他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疏懶又厭世。
他看着面前一排死狀各異的屍體,鎖定了其中一名光頭哨兵,他倒也不嫌髒,直接蹲在屍體旁邊觀察起屍體眉心的槍傷。
槍和子彈是這群混混自己的,從後方射入,貫穿型傷口。
他站起身,撿起不知從哪一邊滾過來的頭顱,拼在了一旁的無頭屍上。
很好,完美契合。
他仔細打量着屍體的撕裂狀傷口,幾秒後撥打了一通電話,“你們浮空島監獄是不是丢了個重刑犯?”
電話另一頭立即一陣兵荒馬亂。在得到謝安年的推斷後,表示要立即徹查這件事。
等了大約十分鐘,電話回撥過來了。
“是7866号,他是南部聯合塔的戰俘,危險等級評估達到SSS級,原本一直單獨被關押在黑牢裡。但現在被鎖在束縛器裡的是獄警,他已經越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