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心法？”林唯昭蹙起眉頭，一把推開方笑古，搖首道：“這心法，隻是輔助我練習‘雨落九州’劍法的基礎心法而已。”
“如今你内力受損。”被推得往後一仰，方笑古幹脆坐在了地上，單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撇了撇嘴，漫不經心地提醒道：“有沒有用，你一試便知。反正你也沒損失。”
猶豫中，林唯昭緩緩調整坐姿，輕合雙眸，雙腿盤膝，雙手結印，思緒放空，将自己置于非我的狀态中，呼吸漸入平穩。
半柱香後，周身漸漸籠上一層淡淡的青色玄光，他自覺胸腹滞澀漸漸疏散，暖流湧入四肢百骸，原先因為軟骨散效力導緻的無力感得到了緩解。
開雙眸，林唯昭睜清明如許，不由訝然地張開五指。
“感覺如何？”方才一直靜靜地等候，見他有了動作，方笑古才開口問道。
“嗯，确實幫我化了原先軟骨散的效力。”感應了一下自己的内力，并無明顯的好轉，林唯昭不由蹙眉道：“但幫助内力恢複方面，尚無感覺。”
“你方才隻用了半柱香的時間，估計也沒這麼容易恢複。”仰頭思忖片刻，方笑古似有所察，又問道：“陰符經隻須半柱香就能全部還原？”
“并不能。”恢複了體力，林唯昭扶着石壁邊，站起身來，沉默了半晌，才搖頭道：“陰符經有上下兩卷，我隻對上卷熟悉，下卷比較生疏，時間又很久，我記不大清楚了。”
“那看來，嚴格來說，你算是半本活秘笈。”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方笑古起身而立。
“……”林唯昭微蹙眉頭，他剛才撒謊了，即便他熟知陰符經内容，對眼前之人也不能全盤托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方笑古雙手負背地走到石壁的孔穴處，悄悄活動了一下手腳，心中暗道：“若想破了這石壁，隻能用滄溟神劍這一招，好在，眼下洞内黑，林唯昭看不到我出招，可以做個掩護。但麻煩在，或許，我要用到第七重——”
倏爾閉目，方笑古并出二指于胸前，抵在前額，周身向外散出凜冽的寒氣，與他身側向内湧入的清氣，交錯重疊漸漸幻化成無數劍形，在空中劃出數道劍氣，伴随着呼嘯的顫鳴音在洞穴之中盤旋擴散。
“方……”察覺那處異樣，林唯昭不由一怔，未待說完。
一聲巨響，石塊的坍塌聲，在耳畔轟然作響，耳中嗡嗡鳴叫，在氣流和亂石沖擊下，他立刻撲倒在地，雙手護住頭将臉埋進地面。
——
這陣震動持續了許久才安靜了下來，從掩埋的塵土中擡起頭，林唯昭嗆了幾口灰，緩緩睜開雙眼，微弱的光線将四周照亮，原本堵在面前的石壁也已被打破，碎石散在地上各處。
而方笑古已進了石壁另一邊，那是一個房屋，眼下他正在那四下張望着。
從地上爬起，撣了撣身上的碎石和灰塵，垂眸看了眼赤着的腳，和碎石遍地的眼前，林唯昭面不改色地踩了上去，不算靈巧地從石塊間翻身而過。
聽到這邊動靜，方笑古不由蹙起眉頭，将護在胸口的手放下，轉過身來，便換上了一副笑臉，伸手拉了一把林唯昭，問道：“林兄，方才我忘了提醒你。沒事吧？”
“無礙。”林唯昭翻過最後一塊矮石，進入這側的房間，踏步在平緩的地面上，擡頭看了一眼光源，原來牆壁上有一天窗，是黑幕下的月光透出的微弱光芒。
“我們運氣很好，這屋子外面似乎就是出路。”方笑古走到房間的木門邊，雙手抱臂地靠着右側的牆壁，無奈道：“不好的是，這出口外面似乎被什麼東西擋住了，推不開。”
林唯昭歎了口氣，慢慢走近木門邊，問道：“那能不能往裡拉。”
“不能。”搖了搖頭，方笑古拍了拍沒有把手的木門，又招呼道：“林兄，你也來确認一下外面堵着什麼？”
聞言，林唯昭改了方向，走近木門右側，從門框縫隙口向外望去，黑乎乎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怎麼樣？看出來什麼嗎？”
“沒有。”林唯昭收回視線，輕蹙眉頭，朝着與方笑古相反的方向轉身而去。
“林兄，你躲着我嗎？”方笑古見狀，不由好笑道：“還是怕與我有什麼接觸？”
“沒有。”
“那側隻是一面牆，你要面壁思過嗎？”
“……”微微一怔，林唯昭擡眸，盯着落在視野中的牆體，複又轉過身，朝着另一頭走去，邊行邊道：“你方才在這裡看到别的出路了嗎？”
見他不搭理自己那話茬，方笑古搖了搖頭，仰頭望着那個天窗，摸着并不光潔的下巴，若有所思道：“林兄，你能從那翻得出去嗎？”
擡眸望了眼那人視線所及處，林唯昭微眯雙眸，淡漠道：“不能。那個大小，小孩子都不一定出的去。”
“還是看看有沒有别的方法好了。”言語中，林唯昭已經走到了書架邊，在其中翻找着，随手拿起一張卷軸，将其展開，不由怔住。
“這畫裡的人？很像你。”方笑古探頭來看，微眯雙眸，又懷疑道：“或者說，像你年輕的時候。”
将畫軸卷起，執于手中，林唯昭輕挑淡眉，喃喃道：“這個難道是秦彧的房間？或者說曾經的房間？”
“為什麼是秦彧？他與你年輕的時候是舊相識？”方笑古不由蹙眉，伸手捏起一本沾滿了灰塵的書本，又略帶嫌棄地将它扔回了書架上。
“不記得了。隻是他說見過我那時的模樣。”林唯昭将那畫軸放回書架，踱步走到另一側，繼續翻找着。
方笑古停下腳步，似是失了興趣，幹脆坐在了椅凳上，甚至打起了盹。
伸手在牆壁邊摸索，林唯昭摸到了嵌在牆體中的小石子，約兩三個連成了一排，不由一怔，心中暗道：“這是方笑古當時扔出的碎石子嗎？他難道早就猜到這側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