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成條的土豆被炸到酥脆,油脂的芳香十分誘人。
諾卡忽然意識到,自己來到威茲德以後,似乎就沒吃過這樣的快餐了。
雖然總有人宣稱,這樣的烹饪并不健康,但相比于那些營養劑、營養膏來說,他還是更喜歡在忙碌的時候吃這種東西。
“嘎!”
還沒等諾卡從紙盒中撿出一根放入口中,一道灰色的影子就從天空俯沖向下,叼走了他手中的紙盒。
下意識地,出于本能,諾卡的手向前一伸,抓住了那個意欲逃離的身影。
那是一隻海鷗,動作娴熟地調轉了盒子的開口,将裡面的東西倒進自己的喉嚨。雖然它的嘴沒法塞下這麼多東西,但它并不介意之後從地上再撿起來。
等到做完這一切以後,它似乎才意識到這回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樣,它的身體正被人抓在手中。
“嘎?”
震驚、迷茫,似乎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這些沒有翅膀,隻能困在地上的生物抓到。
諾卡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能從一隻鳥的小小黑眼睛上看出這麼複雜的情緒。
隻是這份情緒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傲的神情和鄙夷的姿态,就好像知道這個家夥不能對自己做什麼一樣,發出了挑釁的叫聲。
“哈哈哈。”
維爾德被眼前的這一幕逗笑了,看來就算是有複活亡者能力的強大法師,遇見這群海岸的強盜也沒有什麼辦法。
聽着維爾德的笑聲,諾卡也很無奈。
雖然他确實做不了什麼事情,但直接放手他又有些不甘心——這隻鳥都開始扭轉脖子打理自己的羽毛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尖銳的升空聲吸引了諾卡的注意力,讓他下意識地擡頭看去,手上的力道也不免減弱幾分。被抓住的海鷗也立刻抓住機會,撲騰着翅膀飛走了。
禮花拖拽着長長的焰尾向天空飛去,在天空綻放出缤紛的色彩。一道又一道焰火被發射上天空,給原本略顯單調的夜空添上了各種色彩的星星。
火焰燃燒發出的光芒照亮了在場每一個人的面龐,地面的坑道裡還能看到不斷向外滋出的火花。
“這,這是什麼?”
裡奧看着地面上那個已經毀壞的裝置震驚地詢問道。
“當然是陷阱了。”
哆仍是那副慵懶的姿态,手中握着那根昂貴的煙杆,身上穿着華美的服飾,就好像他們現在站着的地方不是污水橫流的下水道,而剛剛破壞這道陷阱的人不是她。
“你們精靈難道不捕獵嗎?怎麼連陷阱都認不出來?”
“可是……”裡奧看着哆,還是無法理解,“這裡為什麼會有陷阱?您……你不是帶我們來找烏努斯的嗎?”
“哈。”哆發出一道短促的笑聲,明明沒有多少情緒在裡面,卻還是讓裡奧感到十分羞愧,“哪裡會有獵物乖乖等着被捕獵?更何況他總是自诩為獵人。”
“你現在是一個犯人,請注意自己的言行,哆女士。”格雷制止了哆的評點,強硬地說道,“你隻需要為我們帶路就行。”
“當然,當然。”
哆并沒有對這惡劣的态度有什麼不滿,順從地走到隊伍的末端,站到這個灰發灰眼的男人身邊。
瑞恩知道,這是交予自己的考驗,要求他們獨立完成抓捕的任務,而不是借助外力。他看着漆黑幽暗的通道,牆壁上的燈具早就因為年久失修而損壞,完全起不到應有的作用。
“偵查隊形。”
他朝着自己的幾位隊員下達命令。這隻小型隊伍立刻調整起來,每個人都站到自己應該的位置。
法師的光球順着下水道的牆壁不斷前進,就像是逐漸被吞入巨蛇口中的食物一樣。劍士踩在布滿青苔的石磚上,警惕着任何從黑暗中冒出的生物。
雖然很難想象維芃鎮這樣的地方竟然會建設下水道,但這個早就已經荒廢,無法發揮功能的設施确實是屬于這個鎮子的一部分。
這還是在這片土地屬于伊斯格勒的時候建立起來的,隻是随着時間流逝,這裡的水道逐漸堵塞,後來聚集到這裡的人們也沒有興趣進行維護和打理,最終這條下水道徹底廢棄,成為了無家可歸者的樂園。
這裡是連維芃鎮都不接收的罪犯的聚積地,這群人将原本短窄的通道不斷擴建,如同鼹鼠一樣擴張出了一個龐大的地底世界。
哆毫不意外烏努斯會跑到這個地方待着,而瑞恩也在确認瓶子指示的方向後确認了這件事。
除了最開始的那個陷阱以外,這條通道就隻剩下難聞的氣味和無法驅散的黑暗,甚至連細小的活物都見不到。幾名精靈甚至已經習慣了鞋子踩在青苔石磚上的滑膩感覺,能夠開始分心思考别的事情,以此來緩解胃裡翻湧的惡心感。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滴水聲就像是擾動心弦的雜音,毫無規律的聲響令人十分煩躁。走在前方的精靈劍士一直警惕着任何會動的東西和陷阱,從而忽視了腳下的地面和停滞的物體。
“咔嚓。”
清脆的斷裂聲讓精靈們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劍士這才意識到腳下的觸感有些許不對。
他低頭看去,一具潔白的屍骨橫亘在他前進的地上,頭骨上那對空洞的眼窩正直直看向他。
而他的腳就踩在對方向前伸出的手臂上,臂骨已經在他的體重下崩斷裂開,變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