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吱呀打開,寒風呼地灌進來,雲霭攏着手爐,裹挾着一身冷意走到榻前,“傷口如何,還疼嗎?”
箫閑聞言嘗試着擡了下胳膊,其實不用試他也知道,有雲霭在,這傷很快就會痊愈,“已經無礙了,多謝侯爺相救。”
“嗯。”雲霭淡淡應了一聲,又聽箫閑的聲音傳來,“當時暈得比較急,想必侯爺應該留活口了吧?”
雲霭微微擡了頭,沒吭聲。
“不會吧?你該不會沒留吧?”箫閑登時急了,揉着太陽穴連侯爺都不叫了,“雲霭,最好别告訴我,人,你全殺了。”
他這人沒别的優點,就是記性好,尤其是在記仇上,這次遇到截殺險些丢了一條命,讓他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那跟殺了他沒什麼區别。
雲霭指節屈動了一下,指腹拂過手爐上的梅紋,聽着箫閑數落完,才開口,“留了也無用,你問不出來的。”
“總得試試。”箫閑咬着後槽牙,感覺窩了一肚子火,倒也不是生雲霭的氣,隻是記的仇無人發洩,讓他有些心塞。
“沒必要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雲霭嗤了一聲,撩袍坐到榻邊,“如何,可從梁成濟身上看出些什麼?”
說回正事,箫閑忍着憋屈回憶了片刻,聲音冷沉,“你見過離魂症患者嗎?”
“離魂症?”雲霭蹙了下眉,搭在手爐上的手指收緊了一些,“很早之前見過一個,你怎麼會突然提起這個?”
箫閑摸着下巴,緩聲道:“梁成濟說他夫人患有離魂症,但我總覺得不像。”
“也不是所有離魂症患者都會神志不清。”雲霭似是明白過來他想說什麼,笑了笑,“我見過那人便是如此,平時與常人無異,發作起來時總會莫名忘掉一些事。”
“是嗎?其他我倒沒看出什麼了。”箫閑嗅着身邊若有若無的藥香,不動聲色往靠牆的一角挪了下,“不過我有些好奇梁成濟和他夫人真如傳聞那般恩愛兩不疑?”
雲霭眉心跳了跳,冷下聲,“本侯沒想到箫大人還有打聽别人八卦的愛好。”
“八卦怎麼了,吃瓜是人的本性好嗎?”箫閑眉梢一挑,視線掃過雲霭掌心的手爐,“我仔細想了想,那天在玉靈山等你的時候,曾瞥見梁夫人一眼,她那時好像是在賞梅。”
“賞梅和恩愛有什麼必要的聯系嗎?”
“有啊,看梁夫人的模樣,應該很喜歡梅花。”箫閑枕着胳膊向後仰,倚着牆道,“若如傳聞,梁成濟對夫人百般寵愛,為何梁府中不見任何花木。”
雲霭聞言陷入沉思,箫閑也不着急催他,饒有興緻地在旁邊欣賞起了美人,有些事,沒必要非得自己去動腦殼想。
雲黨實力強橫,由雲霭去查效率必定要快上許多,也能少動用他這仨瓜倆棗的人,減少暴露的風險。
“公子。”常九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都查清楚了。”
“就在外面說吧。”說完,雲霭朝箫閑的方向偏了下頭,“離那麼遠作甚,本侯也不會吃了你。”
“……”箫閑張了張嘴,正想狡辯什麼,卻被雲霭搶了先機打斷,“聽聽吧,你要的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殺他的那夥人?
箫閑連狡辯都忘了,頓時支棱起來,豎起耳朵聽着。
“是。”常九沉聲彙報,“昨夜截殺箫大人的死士,是梁成濟豢養的。”
啧,他隻是懷疑梁成濟有問題而已,沒想到梁成濟這麼着急把這份懷疑坐實,如此着急殺他,應該是一擊觸到了逆鱗。
箫閑不由眯起眼睛,幽幽道:“多半是因為梁夫人。”
雲霭有些頭疼,“你這是在梁府問了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問了一嘴梁夫人喝的藥,一個離魂症而已,就逼得他來殺我。”說到這,箫閑忽然轉了話音,“侯爺,你可要保護我啊!”
雲霭扣着手爐的手又緊了下,似乎用了很大的努力才忍下想打人的心,常九聽不見裡面的動靜,還在繼續說着,“對了公子,今日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什麼?”
常九涼涼地道:“梁成濟死了。”
箫閑張着嘴,一臉愕然,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說什麼?我應該是聽錯了吧。”
雲霭一臉沉色,“你沒聽錯。”
房間倏然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