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際白跟着學,張開了雙臂,放松了身體,去用心感受這大自然的饋贈。
突然,鼻尖很癢,她想打個噴嚏,一睜眼就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布馕。
“用這個,待會兒會有星星哦。”
布馕的後面,是一雙細長的手,再往上看,手的主人正眉眼彎彎的看向自己。
她的眼睛好漂亮,裡面就好像有揉碎了的星星。
這個人,無論是職場上的幹練還是現在的俏皮,都讓自己心動不已。
阮際白不好意思的接過,雙手一拉就打開了,裡面是些發香的碎屑肉幹或者骨頭。
安子聞輕撚了些,手一揚就灑在了海面。
不一會兒,海面密密麻麻的出現了明黃色的幽光,阮際白稀奇的看着這一切,大手一揮,陸陸續續來了更多的幽光。
“這是星星魚,就乒乓球大小,它們喜歡夜間哺食,嘗到了喜歡的食物頭頂會愉悅的發出光亮,像星星一樣。我們運氣好,這月份裡,它們剛好遷徙到附近,過幾天就再也見不到了,等下次就是明年了。”安子聞在一旁解釋,手上動作沒停。
以海為天空,用魚稱星辰。
這片海域就是一大塊影布,揚揚灑灑了一片星星碎屑。
“好漂亮,真的很漂亮。”阮際白發自心底的笑,可惜出門沒帶手機,不然真的好想拍下來留念。
“真可惜,我沒帶手機。”
“回憶裡面的事物才是最完美的,喜歡就多看看,牢牢記住就行。”安子聞腳下輕輕踩了踩岩石的凹陷處,水花四濺。
“安主管……”阮際白覺得今晚太美了,聲音伴着海風,她想放縱一次,便口無遮攔道:“你真幼稚。”
“你說誰幼稚?”安子聞沒有生氣,反而呵笑了聲,又踩起了水花。
“說你呢,安主管。”阮際白笑着回應她了一下,她跟着用力踩了腳,濺起半米高的水。
太不一樣了,安主管居然會陪着自己玩這麼降智無聊的遊戲。
阮際白睡意全無,眨眼閉眼都是一片歡笑嬉鬧,水順着小腿滑落,在黑暗裡白得過分。
兩人相互打趣,互踩着海水玩,衣裙都打濕了大半,阮際白怕這是礁石,一個不小心腳劃傷或是待會兒人掉下去了該怎麼辦,還不知道水有多深呢。
她便暫停動作,忍着被安主管的水亂濺,一隻手大膽的抱住了她的腰,柔聲道:“小心,還是很危險的。”
安子聞順手摸了摸她的頭:“怕什麼,我小心的很,如果我掉了下去,不還有你麼?你到時不會丢下我偷偷跑了吧?”
什麼時候她會對自己如此信任,這層變化什麼時候出現的?
太措不及防了。
阮際白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很局促,結巴了半響,轉而笑了笑:“嗯,有我在,我不會丢下你跑的,我不是那種人。”
她松開了手,從褲兜裡拿出了下午買的小串,小心遞給了安子聞:“謝謝你安主管,這些天多虧了你的照顧,這是我特意挑選的,希望你能喜歡。”
話說的很客套。
“謝謝,這是應該的。”安子聞輕皺了眉,又轉瞬即逝,臉上依舊帶着笑,她拿起對着海面比劃兩下,“很好看,我非常喜歡 。”
殼與殼的相撞發出悅耳的聲響,安子聞把它放在了耳邊傾聽,表情很是認真。
“聽出了什麼?”
“海的聲音。”
阮際白揚眉一笑,沒想到安主管竟然會故作神秘,這些殼能聽出什麼,就隻能看那人的心境怎麼了。
“還有什麼?”阮際白站在她的旁邊順着她的話問道,離得很近,耳邊是淺淺的呼吸聲。
“風聲。”
她回答的簡潔。
“嗯,還有其它的聲音麼?”阮際白反問道,說着她從布袋裡掏出了最後碎肉,統統灑了下去。
待會兒,星星魚會逐漸減少,乃至消失在這片海域,可人的記憶是永恒的。
“你猜?”安子聞放下了手上的小串。
“我猜不到。”阮際白實話實說。
“那我以後告訴你。”安子聞的頭發絲亂舞,裙子随着搖曳。
“好。”
以後不知道是多久以後了。
面對這種情況,阮際白心想:這算是另一種方式的約定吧。
“安主管,你别忘了。” 阮際白忍不住提醒,希望她不要因為一句玩笑話而過,自己是當真了的。
“不會忘的。”安子聞正面對着海風,“你記得就好。”
阮際白的目光落在她的指尖,眉眼閃動了一下,飄忽不定。
恰巧這時,安子聞回眸對着她笑:“你不要忘了,以後記得提醒我。”
“會的……我肯定提醒。”
在一陣又一陣的浪潮裡,阮際白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遠比這海水的拍打聲更熱烈、激蕩。
返回的途中很是順利,沒有發生什麼挫折,阮際白借此狠狠休息了幾天,畢竟一回去就是乏味的工作内容。
并且,這幾天她老是做夢,夢的内容都是關于安子聞的,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是真的信了。
全是安主管,全是……安子聞。
再一度的夢醒之後,阮際白滿臉羞紅,微喘着粗氣,她自暴自棄的捶捶腦袋,擡眼看了下窗外。
灰蒙蒙的一片,還未見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