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管家。”南惜的聲音冷不丁響起,帶了點不易察覺的笑意,“一直分心看後視鏡的話,不會有危險嗎?你在開車。”
慕析羞愧不已,向南惜道了歉之後就不敢再分神了,而是專心緻志地将車一直開回南家。
南惜從車上下來之後,慕析再一次向她道歉:“對不起,小小姐,我不應該在開車的時候分心。”
“嗯,隻是看兩眼的話還算不上分心吧,沒關系。”
南惜就這樣輕松地推翻了自己在車上時說的話。
“啊。”
慕析有些呆呆地望着她,那是被人耍了以後會露出的樣子。
南惜很好心情地向她說明:“剛剛那樣說,隻是希望你不要再偷看我了而已。要有長了一張罪人的臉的自覺,慕管家。”
罪人啊……
“可是小小姐似乎并不把她當成罪人。”慕析就這樣脫口而出。
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南惜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任憑南家花園裡的路燈如何明亮、也難以叫人看清她有多麼不高興。
慕析悔恨自己禍從口出,馬上開始鞠躬道歉,并試圖為自己辯解:“對不起,小小姐。因為我今天的工作時間已經結束了,又即将休假,所以态度一時松懈,還請您原諒。”
“沒關系。”
南惜涼涼地吐出這三個字,随即向慕析跟前走了一步,昂貴的皮鞋踏着地面而發出的哒哒聲,在安靜的空氣裡清晰傳遞給慕析。
南惜自下而上這麼看進慕析的眼睛裡,不容置喙、不容争辯:
“不過我看,慕管家好像對我有一些誤解。”
“什麼……?”是關于那句罪人論嗎。
雖然慕析此時不可能說出來,但她内心真的總是覺得,從南惜對待自己的态度裡就可以看出,她對那位故人明明就還深深懷戀着,恐怕這五年都沒有放下過。
南惜自己不承認而已,哪怕對方真的對她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不告而别。
慕析聽到童桉桉這麼說的時候,都禁不住開始好奇,南惜和那位相愛時到底有多麼幸福,才會愛到連這種事情都可以原諒、繼續懷戀下去。
“慕管家,我認為你在挑釁我。”南惜一直盯着她,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都逃不過她的眼睛。此時她将眸子微微眯起,竟然讓慕析有些心虛,“我得向你鄭重地說明一遍吧。”
“對于慕析呢。”南惜說道,指的顯然是那個前女友慕析。
“我恨之入骨。”
“這五年裡,我每時每刻都在恨她,我恨她。”
“如果她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話……我想對她說。”南惜在這裡停頓了一下,不過一直望着慕析的眼睛,“……當時為什麼要走?”
“嗯?”慕析感覺不太對勁。
不應該是“我要捅死你”“不想死就快滾”之類的嗎。
收到慕析的質疑,南惜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接着說道:“既然走了就别回來,我真恨不得把你的照片印成黑白色挂在牆上對着上香。”
南惜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和神态都是前所未有的狠毒。
像是淬了毒、像是被冰水浸泡,那種入骨的冷意讓慕析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寒顫起來,盡管她什麼都沒有做過。
“……我明白了,小小姐,不會再誤會。”
南惜渾身松了股勁,默默低下頭來後撤兩步,擡手揉着自己一直仰着而發酸的脖子。
慕析說:“進去吧,小小姐,早點休息。”
南惜站在原地不動仍在揉脖子,慕析别無它法也隻好陪南惜一起在花園裡站着。
夏夜的戶外并不讓人覺得涼,暖和的微風吹拂着她們的發絲,很宜人,難怪南惜不想這麼快回去。
何況周圍這些缤紛漂亮的花朵在夜色裡也别有姿态,就是躲在暗處的蚊蟲有些令人擔憂。
南惜終于邁步打算進屋了,慕析跟在她後頭。
才走了沒兩步,南惜突然停下來,害慕析差一點撞到她的背。
她轉過頭,忽然想起剛才慕析話語裡的重點:“你說你要休假了?什麼時候?”
“是的。我休假的時候,接送小小姐上下班的工作會安排好交給司機來做。”慕析微笑着,不過語氣有些尴尬。“因為……我的易感期快要到了,嗯,大概就在幾天之後,所以必須休假。”
是了,慕析之前跟她說過易感期還有十幾天,現在又過了好幾天,是該到了。
南惜點點頭,回過身繼續向大門走去,眼裡卻發出些莫名的神采。
慕析膽敢挑釁她,質疑她對她的态度是吧。
那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雖然本來就已經打算那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