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惜給自己定了個鬧鐘,三個小時後鬧鐘響起,她走出實驗室,查看手機。
慕析果然回複了她的短信:
“謝謝您,小小姐,我睡得很好,也吃了午飯。”
“很抱歉沒能提前考慮到您中午的用餐問題,明天起我會讓廚房為您準備便當。”
什麼啊。
發面包的照片給她隻是在分享,又不是在抱怨面包不好吃。
她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來不及做飯就會經常啃面包呢。
而且語氣也好公事公辦。
她簡直能想象到慕析說出這些話時候的樣子,一定是微微躬身,充滿了尊敬與謙卑的,一定是從什麼家政大學學到的壞習慣吧。
南惜有些窩火地對着屏幕打了半天字,最後覺得慕析這樣回複她實在沒什麼好說,幹脆把手機塞回兜裡,沉着臉走回實驗室。
還沒繼續實驗,童桉桉就來到她身邊:
“南惜,我聽到你的鬧鐘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我看你午休都沒怎麼歇,如果有事需要提前走的話,就走吧,我幫你跟俞教授說一聲。”
南惜對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需要提前下班。
她甚至還加班了。
一直留到最後一個人從她身邊走過,眼中滿是崇敬地在她身邊放輕步伐,路過以後再迅速離開。
手裡的數據不記錄完,南惜是不會走的。
等到她終于把一切都整理好,收拾收拾準備下班去找慕析——
打開車門,卻發現駕駛座上的人根本不是慕析,而是一個沒見過的司機。
南惜盡力讓自己聽起來禮貌一些:“請問,慕管家呢?”
“呃,小小姐好。”殊不知她那“請問”兩字聽上去格外陰陽怪氣,之前又聽聞這位南惜小姐不怎麼好說話,吓得司機都有點發抖,“慕管家還在跟大小姐一起招待林夫人,她們聊得太投機忘了時間,所以讓我來接您……”
他越說,聲音越發小了下去。
自己可什麼都沒有做錯,千萬别遷怒到自己頭上扣自己的工資啊!
“……知道了。”南惜疲憊地揉着太陽穴,望向車窗外面,“麻煩開車吧,回家。”
司機趕緊應下,發動車子往回趕,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這一路上,雖然南惜也沒有說話,但她心裡卻時刻都在念着。
這個司機開車很快,不像慕析那樣為了安全把車開得很平穩。
而且如果是慕析的話,她會猜到自己沒有吃晚飯,說不定會給自己帶些點心來在路上吃,或者提議先在外面填飽肚子再回家。
然後自己就會思索一會兒,可能借口在車上吃東西容易弄髒車子、或者外面的食物不健康,但最好仍然會同意她的提議。
……可惜慕析根本沒有來接她。這些假設全部不成立。
明明慕析也沒有做錯什麼,她當然不可能放着姐姐和林家夫人不管,但南惜就是莫名奇妙地不高興。
她甚至為自己現在的不高興而不高興。
南惜闆着臉、蹙着眉,側臉線條透露着主人的冷淡與不滿,像是蒙了一層帶雨的陰霾。
那副樣子落在偷瞄她的司機眼裡顯得無比恐怖,忍不住又微微提速,希望能早點把南惜送到地方,快快結束工作才好。
……
……
她為什麼不提前發信息告訴自己,來接自己的人不是她啊?
南惜無法說明自己行為的動機和邏輯,也許是因為它們本來就不符合邏輯。
到了家以後,她在客廳裡看見姐姐和林夫人,向她們打了招呼以後就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連姐姐問自己晚飯的事,都說不想吃。
南憐停下來,若有所思地看着妹妹走上樓,随後微微看了慕析一眼。
林夫人就坐在她對面正說着話,慕析站在林夫人後面。
接收到南憐的示意後,慕析心領神會地一點頭,很快悄無聲息從林夫人身後離開,叫來露絲代替自己站在那裡,然後自己上樓。
林夫人仍然沒有注意到任何不對勁,更不可能發現自己身後站着的已經不是管家了。她正對這個季度某奢侈品牌新的成衣侃侃而談,見縫插針表達自己對于時尚和流行的見解。
但是對于身邊的事,她不可能有對于時尚界那樣了解得那麼詳細。
南惜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閱讀今天實驗的相關文獻。
才過了五分鐘左右,南惜的房門被敲響,得到南惜的許可後慕析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小小姐,您想吃什麼東西嗎?餐點或是水果。或者飲品,我給您拿上來。”
“不用了,謝謝。”
這回倒真不是什麼不可言說的脾氣,過了飯點之後南惜就不再想吃東西了,簡稱餓過頭。
外面慕析沒了動靜,應該是站在門前沉默了一會兒。
因為她随後又說道:“那麼,如果您過會兒想要吃東西的話,請一定告訴我。”
南惜應了一聲,繼續看文獻。
慕析的腳步聲在十秒之後響起,她離開了。
文獻看完,南惜把自己摔倒在床上生氣。
沒有錘床、沒有鬼哭狼嚎,南惜隻是靜靜地把臉埋在被子裡,閉着眼睛心想:
——就因為慕析沒來接她,她就這麼大反應?飯也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