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有多大頭戴多大帽子’。我犯過的最大的錯誤,就是當年剛把你調進隊裡的時候竟然認為,你也需要通過迎合所謂的方針和導向才能出人頭地。當然,我當時也隻是希望你能輕松一點,結果卻适得其反。就像我們總喜歡用登高必跌重勸誡大家要保持低調一樣。也許這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是值得遵循的準則,可于你而言卻并非如此。所有的關注和贊揚,你其實都擔得起,你天生便是要站在賽場中央萬衆矚目的。你看你,每次到聲勢浩大的賽場,總是藏不住地興奮,常常都能比訓練發揮得更好。”
“也許吧。我确實是一個勝負欲很重的人,不說别的,隻說讓賽,之前暖暖讓曦曦,今天蘭姐讓小雅,我……我雖然知道一切應該以集體利益為重的道理,但要我主動讓出這個機會來,我自問根本做不到。”
簡秋甯答得無奈:“但我也是真的害怕。我害怕我無法滿足他們的期待,我沒法保證永遠不失誤,更沒法保證能永遠在走上坡路。所以,我可能還是甯願現在憋屈一點,也不想以後經曆更多的質疑和痛苦。”
“可是秋甯,你有沒有想過呢,不遭人嫉為庸才,質疑和痛苦,這與你現下的态度也許沒什麼關系,而是你有這個實力,有這個成績,必然會遇到的問題。比如蕭……你也并沒冒犯過他不是嗎。”
“但凡要站到高位的人,就一定會面對更多的惡意,或許你也看到過體操論壇裡對我的一些評價吧。話說得很難聽,但這其實并不是針對我一人,之前蕭導,鄭導,孫主任,都是這樣被批評着過來的。”放低了聲音,章齡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沉重也多了幾分淩厲的鋒芒:“當然,這個道理,你也未必不懂,而且你也是很強大的人,本來一些外人的說嘴并不足以影響到你。你現在會這樣的逃避,我知道,也是因為你吃過的苦太多,上個周期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太險了,讓你有那個,你們年輕人說的,‘心理陰影’了。這和我當初錯誤的決策,也有很大的關系。”
“章導,您别這麼說,我沒有……”簡秋甯用力搖頭,千言萬語堵在心裡,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但又覺得其實不用說,章導也就懂了。
“不用說了,過去的事我們都不說了。”章齡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紙巾遞了過去:“我們隻說現在。不論如何,既然我已經坐上了這個位置,在其位而謀其政,我就一定會把你保護好,那些惡意沒有那麼容易能傷到你。希望你也能多信任我一點,把那些抵擋惡意的責任交給我,抛去那些小心顧慮,坦坦蕩蕩地去做大包大攬賽場王者,好嗎?”
“在逆境中勇往直前的銳氣,你一向是有的。這個周期,我希望你能多一點順境下舍我其誰的霸氣,好嗎?”
“好。”
簡秋甯終于淚如雨下,撲進章導懷裡肆意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