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期待國家女隊隊長簡秋甯對‘蘇杏跳’的演繹。”
廣播裡清亮的女聲如資格賽時那般緩慢而笃定。和資格賽的區别可能在于,今天座位區沒了“貴賓席”,各種特邀嘉賓打道回府的打道回府了,而西裝革履的曹詠之則來到了内場督戰,并在比賽前即興發揮,講了五分鐘主場比賽,主場隊員就是代表着國家臉面的道理。
簡秋甯維持着從容不迫的姿态擡臂亮相,收攏起被一夜失眠之後的心悸損耗了不少的精力,猛力向前助跑。狀态不好能怎麼樣,反正再如何也是掌握了要領的動作,最多跳出來還跟全錦賽那會兒差不多爛罷了,怎麼的,人還能前後兩腳踩進同一個坑裡不成?
在離馬身還有一段距離處做踺子,打闆騰空之後就該向前撐馬了的——然而現下的狀況卻完全背離了長時間訓練牢牢刻錄下來的肌肉記憶,不對勁?!電光火石間根本不容思考和反應,簡秋甯蓄了全身力氣準備撐馬的手掌一前一後歪斜地從馬身擦過,整個人以極為勉強的高度轉了540度之後在地上摔成亂七八糟的狼狽的一團。
這回真是糟糕了。
趴在地上簡秋甯幾乎能聽到心跳碰撞在胸腔壁又與軟墊共振的聲音,渾身每一個細胞如同剛遭遇過空襲,都拉響着名“危險”的警報。緩了一小會兒腦海才逐漸清明起來,簡秋甯立起身,還沒等轉過去對着裁判席再緻意一次呢,章齡已經火急火燎沖到落地區下方位置:“怎麼樣?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我……”這邊簡秋甯還在試圖理清楚失誤的頭緒,章齡已經急得做上主了:“好了好了,我不是早說了動作跑範兒也正常,你看你這逞強的。步點都跑錯了。這差點要出大事的!我這就給你辦退賽去,咱們也不急在這一回。”
“不是,——哎,我不退賽。”簡秋甯被章齡拽了手臂跟着走了兩步,反應過來連忙反駁。“都知道是步點數錯了,這低級錯誤——不是,章導,您——”
章導居然一眼看出這是步點數錯了?不是對章導的執教經驗和能力不信任,但簡秋甯還是很意外,畢竟她自己都是定了會兒神才意識到剛才失誤是這個緣由。
“一出了問題就退賽?那可不行,那不成了逃避問題,逃避能解決問題嗎?主場還想逃避到哪兒去。”曹詠之橫過來一個沒什麼溫度的眼神:“我看我們某些老隊員的問題就是,對自己當下的狀态沒有清醒的認知,一個動作一次失誤正常,兩次失誤那就是能力不夠,主場的臉面都丢完了。”
“該退賽保護選手的時候不這麼做,才是把主場隊裡應該有的氣度都丢完了。”這話不中聽,章齡卻不閃不避地迎将上去,腳下仍是不停。“回去反思歸反思,不要有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