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薔也蹲下來,默默地跟着把俞木槿的東西歸置到一起,帶着擔憂的目光時不時落到徐若澄側臉。
隊裡有沒有安甯日子過,自己其實并不是那麼在乎。這一年從全錦賽到旁觀的亞運會和世錦賽,十九歲的周薔慢慢地已經學會了接受自己大概是已經注定的結局。她知道,自己大概會一直勉力維持着5.6和5.8的兩跳,直到三年之後的全運會再一次為去年錯失的那塊獎牌,隊裡也大概會一直有她的一個位置,國内的賽事大概也還會有她的一些成績。隻是,大概也隻有這些了。
肯定不是完全沒有不甘,特别是澄子今年的經曆确實蕩氣回腸,是足以令人心生振奮的奇迹。但周薔自問,不是每個人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的。也許就是阮導很愛說的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吧,罷罷罷,她就沒有那麼高的心,甯可窩囊些,就這樣安安穩穩的,就挺好了。就像現在,隊裡再怎麼風雲變幻,左右變不到自己這一畝三分裡上頭,這也算是一種幸運。
但澄子不一樣,本來上了牆之後她有機會潇灑離開的,卻留下來吃着手術之後一點一點重新恢複的苦。如果隊裡此後真的變得沒有安甯日子……周薔覺得,那豈不是太辜負她的努力?還有一心要把自己曾經的夢想,也就是側手翻810拿上賽場的初初,她的未來,又會怎麼樣呢?
“沒有,甯導沒有收小俞姐,陳導也沒有,我們組都五個人了。對,就隻是跟着我們去外訓,外訓回來還要回姜導組訓練的。姐,你說,小俞姐和姜導以後還能相安無事地訓練嘛。”
明天就要出發前往大洋彼岸那令女隊衆多隊員魂牽夢繞的俱樂部,劉夢萱一向慢騰騰的語速都仿佛被按了倍速鍵。早已整理好的行李箱橫倒在地上,她時不時翻翻這個口袋,摸摸那個角落,确認了好幾遍還是總有操不完的心,生怕漏了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劉樂萱說話還是那樣實誠。“不過,師徒間哪有隔夜的仇啊。小俞姐和姜導一起從省隊來的,她又有天賦,姜導也不一定會生她的氣吧。”
“630…還是不順利嗎?”劉夢萱聽出姐姐後面的語氣裡有難得的失落,心裡明白了幾分。“吳導又發火了?”
“沒有。吳導什麼都沒說,可是看樣子不想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直接喊我和卉卉姐換班,讓我去練平衡木了。也是,在坑裡上了墊子之後,我一次也沒站起來過,我真覺得,這個動作,我根本不可能是練出來的。”
“630要是有這麼簡單,隊裡早都普及了——又不是每個人都像秋甯姐那麼,天才。我前天看到她練720旋了,就随便試了兩下,馬上可以往坑裡上墊子了,真的好牛。”
劉夢萱順口就舉了簡秋甯的例子來安慰,眼裡不免有稍縱即逝的豔羨掠過。
“姐,你别着急,冬訓才正式開始幾天?吳導說你的跳馬有潛力,那一定不是亂說的。再說了,你的另外三項也都不弱啊,你看我一共就兩項能看,平衡木的難度也完全不夠,還不知道這次外訓能不能真的練出新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