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姐的意思是……?”劉夢萱驚疑不定地擡頭,姐姐這個遲鈍的家夥還一頭霧水呢,她卻聽得出一種截然不同的訊号。都說“勸和不勸分”,像教練們還有秋甯姐雖然都說得很隐晦,可都在暗示她們冰釋前嫌繼續親密無間。難道一鳴驚人的靜靜姐竟想要勸她倆就此老死不相往來?這,不可能吧?
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雖然根本不想邁出“和好”的那一步,但在聽到這一句“賽場無情”時,她下意識的反應便是抵觸的。
“再過三個禮拜就是青運會,你們兩個的實力都是這一撥小選手裡頂尖的,一定能争金奪銀;而且,我們浙省隊有你們倆在,隻要配合得當,發揮好表率作用,團體金牌完全有機會。至少,我是這麼覺着的。”
“靜靜姐……這種事情,呃,是不是應該,到時候看情況再說……”這一次短暫的面面相觑之後卻是劉樂萱憋不住開口。這都哪兒跟哪兒呢?若說以“老巫婆”的兇殘,早早地開始提點兩人任務在身,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但靜靜姐是不會給她們加負擔的,所有批評她都一個人默默硬扛着,轉頭對大家都隻有鼓勵,全錦賽那會兒袁鵑還經常批判她對小隊員們太“好”了,沒有個隊長樣子呢。
這句話還是理解為這是靜靜姐的鼓勵還好些。但劉樂萱實在是沒有這樣的信心,好吧,就算幾次全青賽比下來她知道粵省隊後邊好像還真沒有特别多優秀的小選手,但還需要什麼其它人手嗎?任小棠那是什麼樣的人啊,那可是在世青賽這種群英荟萃的地方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高人。有她一個人,就把我們這些人全都綁在一起也根本打不過啊。
參加這次世青賽,本來是劉樂萱寤寐求之的事情,比賽中她的表現也不能說多麼不盡如人意,唯一的失誤便是資格賽的平衡木掉木。然而就連袁鵑都不得不承認,就憑最後單項決賽任小棠和美國隊那選手的發揮,她根本沒機會争金奪銀,而自由操決賽那套難得的優質套上了13分,為她積累了不少好評,這也就是個不錯的結果了。再說,這回世青賽,在任小棠的大放光彩之下,還有誰能冒出頭來?江滿星不也就多了一塊無足輕重的銅牌嗎。因此吳敬梁淑等人都沒多說什麼,在體操中心領導們來表彰的時候更是好好誇了劉樂萱一番。
可劉樂萱卻反倒有些灰心喪氣了。正是那場别人都誇贊的自由操,讓她升起了巨大的挫敗感。那前三名,5.5、5.6、5.9,那都是什麼神仙?可笑自己還曾經想過和任小棠比平自甚至全能,現在想想,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的程度。也許,自己本來就不該心生妄想,本來就不該來到世青賽這樣的賽場,本來就不該……去争本該屬于妹妹的寶貴機會。
“可是我當時,也就是上一屆青運會,完全不是這樣。當時最被看好的兩位選手,是許灼華和吳笙,賽前所有人都認定她們能包攬所有金牌,結果也确實是如此。”
雙胞胎又面面相觑上了,許灼華?吳笙?這名字倒是挺耳熟的,可她們倆完全沒見過啊。所以靜靜姐這是要進行“大器晚成”教育嗎?當年在青運會風光無限的人後來也不一定發展得好?可這……也不是很應景啊。
林舒靜觀察到她倆速戰速決卻又無比自然的眼神交流,嘴角微微流露出一絲笑意,卻又很快隐沒。
“我當然也不例外。我對自己的目标,就是一塊獎牌。可結果卻是沒有,拿了一堆第四名……反正一直就是沒有過什麼成績。我就是覺得,肯定是我還不夠努力,每次失落地回來之後,就想着,再多努力一點,也許下一次就會好了。”
短短幾句話裡她就把從青運會到走到前年的一路坎坷曆數了一遍。林舒靜一向不會說話的人,話裡也沒有什麼渲染,然而越是平實的叙述,反倒越是顯出現實的驚心動魄。聽到這最後一句,劉夢萱吸了吸鼻子,已經眼淚汪汪的了:“靜靜姐,我知道啦,你是想說,賽場無情,所求不得都是常事。我上不了世青賽,不能怪姐姐,我明白的,我們都明白的,我們這就會好好的,再也不會給你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