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士軒指着正由黎賓幫着用冰包敷在腳踝處的付天怡,微微皺眉看向吓得面無人色的姜一衡和彭钰,語氣中已經帶上了一點淩厲責備。
姜一衡隻覺得心底一片冰涼,面對這樣的責問,他無話可說,甯士軒說得沒錯,這件事他确實問心有愧,付天怡的腳傷,他就是向上隐瞞了,如今恰恰在最關鍵的團體賽揭破出來,那可不是就要要命了?但被這樣當成罪魁禍首似的,心頭又隐隐有些不服氣,隻聽身旁彭钰慘然道:“是,甯導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呢?可無論如何,我們也知道基本的輕重,明知她的腳有隐患,像團旋下這種高難度的動作,本來不到最後決賽沒辦法的關頭,也絕不敢讓她去做的……”
是啊,就算付天怡是以平衡木單項選手的身份入選的團體,那也沒義務要在團體比7.2這種超高難度,能把6.9穩住就仁至義盡,看看人家聞知雅也沒拿出新命名的下法吧?還不是因為團體的潰敗之勢才逼得她不得不沖難度,這個傷病才會爆發出來。你剛剛不是也這麼暗示嗎?你責備我我還埋怨你呢,後面單項決賽付天怡都要打這兒封閉去比了,萬一就失誤了可怎麼辦……歸根結底,最可憐的還是付天怡自己啊。
彭钰隻不過是心疼自家選手脫口而出,倒也沒刻意諷刺的心思,卻冷不防就狠狠将了甯士軒一軍。
“是,不管怎麼說,天怡也辛苦了,現在是配合黎隊醫把傷病控制住最要緊。”咳嗽一聲勉強掩去異樣的情緒,一個小時前還意氣風發的總教練仰頭望向大屏幕,可看清上邊的數字時,一顆心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沉去。
美國隊是根本比不了了,俄羅斯隊也甩開了差距,可就連資格賽第七的意大利隊都靠着有126分多,甚至還有德國隊、日本隊也排在華國隊前面,自由操比得再好,也未必能比對手跳馬、高低杠這樣的項目得分能力更強,何況羅子晴喬念的自由操在國内都沒多穩,簡秋甯又拖着那麼嚴重的傷病,剛才那兩項拼了全部難度已經是大大冒險了,還能指望她怎麼樣?
顯然這三支隊伍隻要有一支能做到最後一項三人全順,華國隊即便也不再出任何問題,仍會連最後一塊遮羞的團體銅牌都保不住。若是還出現問題……刷新曆史記錄下限的第六第七都是分分鐘可能發生的事情。
甯士軒自诩一生無往不利膽大妄為,此時竟也生出了絲絲萬劫不複的恐懼。
“秋甯姐,你幫我們想想辦法好不好……都是因為我不好,我不想毀了我們團體的成績……”
羅子晴慌張的懇求聲由遠及近,其間夾雜着陳松濤不得章法的呵斥,他轉過頭去,隻見羅子晴正顫抖着撲在簡秋甯懷裡,平素的得體大方早已全數消失不見。